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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胡萃楼


堂下一片混乱。

        白衣书生赤手空拳和伍炽摩拳擦掌。小伍使出浑身解数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竹一的对手是一位束发、着靴,身穿灰色长衫,男人装扮的女人。

        使一对双钩,处处克制长剑,让竹一讨不到半点便宜。怕事的早就逃出了厅堂,剩下的不少人都围在四处,观望好戏。时不时躲避下飞过来的家丁,兴致不减。

        竹一再次使出“不二剑法”,这次他没有自以为是的一腔孤勇,亦没有居高临下的一身正气,更非打死不回的一意孤行。他兵来将挡,顺势而发,心随剑动。

        “好一套飘逸灵动的剑法。好!好!好!”东南角上一个身材还算魁梧,皮肤黝黑,腮下有须的汉子不禁赞叹。竹一神情毫无波澜。灰衣女子细长的柳叶眉轻轻一挑,准确地钩住竹一的剑刃,双钩一正一反,像一对火钳,死死钳住剑身。

        眼神相撞,竹一没有从对手的眼中看到丝毫挑衅,却仍然觉得备受挑衅。他手腕暗运气,将手中剑身旋转起来,铮铮铮铮铮铮。自顾不暇的伍炽还有心思瞅了一眼师傅的情形,见到他终于脱离了对手的钳制才送了一口气。需不知,书生趁他分神,一个简单得擒拿手就将他制住。

        又到了解救徒弟的话本。

        “住手。你徒弟已被拿下,莫非你罔顾徒弟性命?”

        灰衣女子听了书生的话,已经放缓攻势,改攻为守,这是给竹一收手的机会。果然,竹一也没再打下去。

        “小九,接着。”书生将伍炽推给退回自己身旁的灰衣女子,自己整了整衣襟,冲着竹一抱拳道:“这位兄台,某将令徒送还,胡姬便休要与某相争了,可否?”

        竹一眉头微皱,冷哼了一声。灰衣女子扣住伍炽的肩胛骨,稍稍发力,伍炽疼得嘶呀起来。竹一撇过头:“可。”

        “多谢。”书生抱拳言谢,一边示意小九将伍炽放了。好戏上演完毕,卖画的商人靠近来办理交接。这时,买卖又让人给搅和了。捣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再东南角看戏的那伙人。

        “督军司马府办公,奉命捉拿此私贩战马胡商与曹家之人,闲杂人等退避。”说话人指着卖胡姬的胡商和书生等人说道。

        原来这伙人竟是官府中人。这下,厅堂上少了不少人。伍炽扯了扯竹一的衣袖,眼神示意,可是,竹一一动不动。所以,除了当事人和竹一师徒俩,其余一个不留。那暗赞竹一的魁梧男子显然是他们的首领。他原本要询问竹一缘由,奈何,书生那伙人岂是束手就擒之辈,不刻,厅堂里又发生了激烈的打斗声。

        小九的武功看不清路数,很难对付,官府中人一时占不到便宜。在竹一的示意下,两人加入打斗,帮官府对付书生一行人。虽然伍炽不懂竹一为何要偏帮官府,师命难违,只能听从。那个叫小九的灰衣女子以一敌三,虽不露怯意,但她心里肯定知晓不宜久战。于是她掩护书生,双双逃脱。

        胡商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官府一行人捉拿归案。

        见事情告一段落,竹一带着小伍要走,那魁梧男子却是过来,自我介绍道:“兄台留步。我乃随郡督军司马林皓麾下裨将军李悍。方才见兄台剑法灵动,一见倾心,不知可否相邀去寒舍一聚,切磋切磋。”

        竹一拦下要拒绝的伍炽,答道:“在下荣幸。请。”

        “烦请兄台先去‘天一酒肆’稍候,某了结手头之事,便去赴约。这是某的副将名唤秦阳,他会带你们先行。”说完吩咐了那个叫秦阳的副将几句便抱拳告辞。

        在天一酒肆安顿好之后,秦阳也不多留,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剩下师徒二人独自边饮酒边等待。

        “师傅,您为何要帮那些当官的。咱们是大秦的要犯,若是惹上官府怕是有些危险。”

        “大秦与南朝势不两立,怕甚。不过今日,李将军不会赴约。慢些吃喝,咱们起码也得在这等上一两个时辰。”

        “对哦。可是,他为何不会赴约?方才邀请咱们时那神情很真诚阿?难道,是在做戏?为何呢?莫非他是认出了咱们,见打不过咱们,就用这花言巧语骗咱们?”伍炽自问自答,自相矛盾的胡说八道,让竹一一个白眼呛了回去。

        见师傅不耐烦,伍炽乖乖收了这个话题。猛吃了些酒食,又笑嘻嘻地说道:“师傅,您方才使的‘不二剑’好像与您教我的不一样的,威力大了许多呀。”

        “嗯。无名山那一战,受了高人点拨,先前是为师教错你了。纠正之后,你使起来也会强许多。”伍炽立刻放下碗筷,竹一便将这些日子的领悟细细说给他听。说到高兴之处,伍炽还比划了起来,幸好是个雅静的盒子间,否则,早让店家赶出去了。

        感觉任督二脉被打通的伍炽意犹未尽地揣摩着心得,那个叫秦阳的副官果然又来了,带着李悍的歉意来的。再三表示歉意之后,将一封信交到竹一。

        信上,李悍只略微表达了歉意,再次约定竹一后日酉时三刻依旧在天一酒肆相见。竹一让秦阳回去复命,说是定如期赴约。

        感叹于师傅的神机妙算,伍炽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追问竹一是如何知晓的。竹一只淡淡答了一句:“出商会时,你也看到了那胡商携带的马只是寻常马匹,并不是享誉四海的青海骢。”

        伍炽费了一番心思才想明白师傅这回答与自己的问题有何联系。这当官的白费劲抓错人了,想必回衙门给督军司马请罪去了罢,当然就不能赴约啰。

        这次约会,李悍未再失约。这时的他还是穿着便装,只是神态恢复了军人的威严,不再似在妓馆中那般市侩。一见到二人进了房间,赶紧起身相迎,在不远不近之处,抱拳行礼。

        三人坐定,传酒传菜的小二哥将酒食上了上来。李悍推杯换盏寒暄起来。竹一神情微冷,伍炽满脸笑容乐呵呵陪着他寒暄吃酒。

        “李兄,竹某心直口快,你亦贵人事忙。官场的虚礼就不必了。”

        李悍哈哈一笑:“是某小人了,当罚。”说完连喝了三杯。放下杯,一抹嘴角的残酒说道:“竹兄剑法似乎不像我朝武功。敢问师从何处?”

        “李兄,实不相瞒,我师徒二人是大秦人。不小心得罪权贵,被秦朝通缉,无奈之下一路南逃,前几日才到随郡。胡萃馆那一闹,也是无心之举,不知小徒哪里得罪了那些人。”

        “难怪。竹兄师徒二人初来乍道,不明白其中的门道。那胡萃馆说白了就是胡人汉人私下通商的地方,大多是不愿纳高税。如今世道乱,边城百姓苦,胡汉通商不易,我们官府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管事的在说出猜对前,若带‘有’字,那就表示这是买卖双方早就定好了,只是走个过场的买卖。懂行的自然不会去竞争。你们二人糊里糊涂地成了抢人家买卖的劫匪了,曹家人能不跟你们动手么。”

        经李悍这么一解释,伍炽茅塞顿开。自责好色误事。李悍却说道:“小伍哥言重了,若不是你们出手帮助,说不定某让人打的满地找牙了,还谈何捉拿胡商。”

        迷魂汤一顿灌,伍炽有些兴奋了,又和李悍吃了好多杯。喝得差不多了,李悍问二人有没有兴致入伍,他可将二人推荐给司马大人,怎么也可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

        伍炽端着酒杯连声说好,用肘子碰了碰竹一:“师傅,从军好呀。我早就想学以致用,保家卫国了。”竹一寻思着,你这保的何家何国?像是看出了竹一的心思一样,伍炽又接着游说:“生为汉民,身在北朝,心在南朝,不能从军打自己人。这到了南朝了,当然要从军杀退北军。方不枉为武人。您说是罢,师傅。”

        “好一句身在北朝,心在南朝。好兄弟,某小瞧你了,再罚三杯。”

        这还惺惺相惜上了。竹一陪了一杯,清了清嗓子说道:“李兄抬爱,在下不敢当。只是,在下清楚自己的性子,不懂官场之道,怕是会惹出不少麻烦事来,还请李兄见谅。”

        这显然是婉拒了,李悍又劝了两句,见竹一坚持,便不再多言。又畅饮了一番,他才问道:“竹兄今后作何打算?用得着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那在下就不客气了。我师徒二人想去投奔竟陵曹家,不知李兄可否引荐。”

        方才还一脸义不容辞的李悍,面上顿时露出难色。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姓李的,你这就不仗义了。方才还豪言壮志的,怎么这么点小忙也不愿帮。果然当官的就会打官腔呀。这酒没法喝了,师傅,咱们走。”伍炽说完站起来就要拉着竹一走。

        竹一未动,按住他,问道:“可是为难?无妨,在下仅此一说。李兄不必挂怀。”

        “说来,不仅我帮不上忙,我还劝竹兄断了这念头。”

        “此话从何说起?”

        “前日,胡萃楼某手下说的话,二位没忘罢。他口中的曹家,就是竟陵曹家。而那书生就是曹家三郎曹星灿。”

        伍炽努力回想那天的一切,然后一拍桌子:“你怎么不早说阿。师傅,咱可没轻揍那姓曹的小子,梁子结大了,咱们这南朝还能待吗?要不,还是从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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