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要账
李清宁回了家，心里满意至极。
带着几样小食，脚步轻盈，往若华院子里走去。
若华一听李清宁来了，睁开眼，从摇椅上起身，看向门外。
李清宁走进来，若华便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她微微皱了皱眉。
李清宁看见，隔远了些。
“九妹妹，我在清风小馆，给你带了些吃食。”
霜霜笑着立马接过来。
“八少爷有心了！”
若华对着他轻轻一笑:“谢谢哥哥！”
原本就喝了好些酒，听着面前妹妹温和的声音，心情更是好了。
“九妹妹莫要生气，我已经替你教训了那个柳如宴！”
若华一怔。
李清宁以为她想起伤心事，立马又生气了。
不够不够！
柳如宴那张嘴，就不该留。
狗嘴，终究吐不出象牙来。
“九妹妹，下次若再有人欺负你，不要忍着，像以前那样也没关系，哥哥替你善后。”
若华直直看着他。
他说得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这样的话，让若华想起了哥哥。
哥哥对她，也是这般宠爱。
李清宁见她看着自己，脸色很是不好，抿了抿嘴:“妹妹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好！”
若华声音略有些沙哑。
李清宁听出来了，一阵心疼。
虽然，他们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这个妹妹有时候也很气人。
但是，他来到这个家里的时候，五岁。
那时候，他还小，也记不住太多事情。
但一直记住的事，是这个妹妹，睁着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望着他，一眨一眨的拉着他，给他塞好吃的桂花糕。
她也甜甜的叫他:“哥哥！”
稚嫩的声音，一直存留在他的脑海里。
“哥哥！”
若华叫他。
李清宁抬眼看她，眼里有着点点泪花，还是那样晶莹剔透。
当年的小女孩，尽管长大了，却还是会叫他哥哥。
“谢谢哥哥！我很开心！”
若华很开心。
重活一世，她还有阿爹，还有哥哥，还有疼爱。
这次，要好好保护好他们了。
……
李清宁回了自己院子里，嘴角洋溢的笑止不下来。
小厮下去后，他蹦不住，偷偷大笑起来。
微微说，她很开心。
李清宁也很开心！
今天也没喝多少酒，却好像已经很醉了。
“少爷，醒酒汤来了！”
李清宁笑着摇摇头。
“不喝了！醉了也挺好的！”
小厮笑道:“这可是九姑娘让人送来的，听说是九姑娘亲自下厨煮的。”
李清宁立马蹭起身。
“微微煮的？”
小厮笑着点头，还是九姑娘好用啊！
“拿来吧！我喝！”
尽管微微煮的难喝，他也要喝完，这是微微的心意嘛！
李清宁痛苦又快乐的端过来那碗汤。
小厮打趣笑:“少爷，我闻过了，很香的！”
李清宁抬头瞪他一眼。
“谁叫你闻的？难道不香你就不给我端来？”
小厮:？？？少爷这什么逻辑？
李清宁哼了一声:“以后只要是微微做的，不许闻，直接给我端来！”
小厮:“一定一定，少爷别生气，这次是小的错了。”
李清宁小小喝了一口，嘴里甜甜的，胃里的灼烧也缓解下来。
“好喝！微微厨艺进步了啊！”
小厮心想:一碗解酒汤？需要什么厨艺？药下锅一煮不就完事了？
“不一样不一样！微微的解酒汤，不一样！”
小厮不信。
但李清宁并没有乱说。
就是不一样啊！
喝完解酒汤，李清宁洗漱好歇下，睡梦中都还笑着。
…
然而……
柳如宴就不好了！
他在茅坑蹲里许久，腿都快断了。
前院，店小二拿着账单，对着柳夫人要钱。
柳夫人看着账单上柳如宴三个大字，立马拍桌而起。
“你们是什么店？我儿怎么会花这么多银子？”
店小二:“回柳夫人，我们是家饭馆，清风小馆，夫人应该听过。”
“当然听过！”
她不止听过，她还知道，李清宁经常去。
为了搭上人，柳如宴也会去。
这事，她不反对。
可是……
她看着店小二问:“什么饭，一顿吃了二百两？”
“夫人仔细看看账单，不明白的再问吧！”
柳夫人抓着账单，仔仔细细，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字。
“什么汤羹？二十两一盅？”
店小二耐心解答:“驼蹄羹！”
柳夫人才不管什么羹。
“你坑我是不是？把你们东家叫来，我告诉你，做生意可不是这样做的，那么不懂，便让我柳家教教你们规矩。”
店小二脸垮下来。
“夫人，你们柳家既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自然很懂规矩，我一个店小二，也懂一句话，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柳夫人气极。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诓骗我儿子？”
店小二上去，从柳夫人手里扯出账单。
“夫人，我们店明码商卖，况且，今晚众多读书人都看着呢！我们可没耍那些玩意。”
李清宁谨慎，柳如宴还喝酒的时候，就把驼蹄羹推销出去了。
因为太贵，没几个人喝！
少是少，却也有人点。
就算柳家想赖账，也无法！
他们柳家不乐意这价钱，别人莫非乐意？
“柳夫人，你就说给不给钱吧？不给，咱们就道县衙去理论。”
“你……你敢！”
店小二无所谓:“我不敢，我们东家敢！只是不知道，到了县衙，你们柳家还站不站得住？”
柳夫人黑脸。
“哦！对了，今天柳少爷，可还宴请了李清宁少爷呢！”
李清宁？
柳夫人怒道:“既然有他，你怎么不去县令府要钱，当我们李府好欺负?”
店小二啧啧两声。
“可惜啊！清宁少爷全程只喝了一盅，倒是柳少爷和他两个同窗，每人喝了三盅！”
柳夫人气得咬牙。
“这个孽子！”专门克她的。
“去，去把柳如宴给我叫过来。”
小厮跑得飞快。
然而，再回来时，没有柳如宴。
“人呢？”
小厮无奈:“少爷，现在来不了！”
“他好大的面子，还要我去请？他闯这么大个篓子，要我给他擦屁股？”
小厮吐槽:您倒是现在去给他擦屁股啊！那气味，别说多难受了。
“他人在哪里？”
小厮如实回答:“茅房！”
……
柳夫人吝啬，每个月也只给柳如宴十两银子花销。
现在，人一口气给你欠了二百两，真真气死她了。
不得已，她只能吧柳老爷请来。
柳老爷一听。
请的是李清宁，立马变脸了。
柳夫人心疼:“老爷！二百两呢！”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男人在外应酬，本来就花得多，以后多给如宴些钱。”
外人面前，柳老爷装着大方，其实心里也老痛。
他可从来没有一次，请客吃饭吃过二百两银子。
白花花的钱啊！
“谢过柳老爷柳夫人了！往后请多多照顾咱们生意啊！”
柳夫人没好脸色。
照顾生意？
滚！！！以后再也不去你家了！
点小二拿了钱，满意的离开。
柳老爷发脾气了。
“这个败家子呢？给我叫过来。”
小厮也无奈。叫不过来啊！
“少爷，在茅房。”
“他莫非准备一辈子待着茅房？有胆做没胆认，这个家以后还如何交给他？”
柳夫人也点点头。
“无论如何，架也给我架过来。”
出息！躲茅房算什么？
该算的账一样要算！害她一下子丢出去二百两。
柳如宴在茅房了里嚎叫。
他受不了了！
他的腿快断了。
但是，后面还有他哭的。
小厮们按照柳夫人柳老爷的要求，堵住鼻子，一步步走到茅房，架起柳如宴。
一接近他，个个表情都难看至极。
“干什么？干什么？”
柳如宴还噗噗拉稀。
小厮门不想说话，一说话，嘴里全是屎味。
柳如宴身上的味道，隔得老远都能闻到，还没抬进屋子，柳老爷便受不了了。
“什么味道？这么臭？”
“谁打翻了粪桶？”
“妈的，赶紧给老子清理掉！”
柳老爷吼出这句话，抬着柳如宴的小厮对视。
清理不掉啊！
柳如宴还是被抬进屋子。
柳老爷咂舌，立马捂住鼻子，不悦问:“这是掉茅坑了吗？”
屋子响彻噗噗声，柳老爷明白了。
小厮:“回老爷，少爷这是在拉肚子！”
柳老爷瞪眼，鬼才看不出来，他们当然知道在拉肚子！
柳夫人捂住鼻子哼了一声:“再金贵的汤水，有人也享受不起啊！”
柳如宴虚脱无力，嘴里呜呜痛哭起来。
太难受了！
“阿爹！阿娘！那就是家黑店！你们不能饶了他们！”
柳老爷恨不得踹他一脚，却又嫌弃的不想上去。
“你这蠢材！你不饶了谁？那家店为何如此讨好李清宁？不就是需要一个靠山？”
柳如宴听着，话却不过脑。
“有李家罩着，你还能动他们？除非…”柳老爷看了一眼地下的柳如宴，问:“只你一人拉肚子，还是其他人也一样？”
柳如宴哪里知道？大家分开的时候，都好好的！
柳老爷吩咐小厮、“下去给我打听打听，李清宁有没有什么异状？”
“是！”
柳老爷看着柳如宴，嫌弃又厌恶。
“赶紧的，抬走抬走，看着就晦气！”
柳家闹得不欢而散。
小厮跑去李家打探消息。
李家并没有异状。
小厮又跑去柳如宴昨日两个同窗家里，也没拉肚子，只能空手而归。
柳老爷倒是想闹，可是抓不住把柄啊！
要是李清宁也闹肚子，他还好发作。
但是，现在没用！
…
这边，李清宁起个大早，昨天喝了点酒，今早也不头疼。
“妹妹的醒酒汤，真好！”
他笑了起来，得知柳府的事后，笑得更盛。
他才不会这么傻，留下把柄给柳家。
昨天好些人都吃了驼蹄羹，就柳如宴出事。
这也只能怪他，无福消受！
“对了，妹妹在做什么？”
小厮挠挠头。
他又不是九姑娘的跟班？他怎么知道？
李清宁再道:“去告诉妹妹，清风小馆是我的，以后想吃什么，随便点，也随便去！没人敢欺负她了！”
小厮站在一旁点头。
李清宁皱眉看他。
“快去啊！”
“这就去这就去！”
小厮无奈，跑得飞快，生怕李清宁再说出什么要求。
…
若华得知清风小馆是李清宁的后，笑了！
“哥哥有心了！你回去，代我谢谢哥哥！我不会客气的！”
小厮做完李清宁的事，转头回去了。
李清宁拉着小厮问:“妹妹可有说什么？”
“姑娘说，谢谢少爷！”
李清宁皱眉！
“没了?这么点？说具体点，一个字夜不许落下！”
小厮强颜欢笑:“……”
少爷啊！你还是以前好啊！
少爷，你还是醒醒吧！
你不清醒了！
……
柳如宴吃了个闷亏，也不敢到处说。
但当日他宴请过的两个同窗，他是再不一起混了。
各自分道扬镳。
他以为跟李清宁熟了，时不时往他面前凑。
可惜，李清宁根本不买账。
见了面，当没看见，叫他好没脸。
柳如宴气了！
“装什么装！伪君子！”
柳如宴如何想，李清宁懒得在乎。
他既然看不惯一个人，那便往死里整。
书院很快便以柳如宴为笑资。
“人家清宁兄怎会看上他？”
“还很不要脸的往人跟前凑！”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
柳如宴在书院憋着气，不能撒！
十日转瞬而过，又到了休沐。
柳如宴照常回家，因为柳夫人克扣他的钱金这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二百两，或许，他下半年都得紧巴巴了。
钱包扁扁的，让他一阵挫败。
大街上，柳如宴忽然瞧见李清宁走过，他连忙追过去。
“清宁兄！清宁兄！”
“清宁兄，等等我啊！”
李清宁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柳兄？可有何事？”
有事，当然有事！
柳如宴眼里充满质问，却不敢爆发。
“清宁兄，我们好歹一起喝过酒，这些天，你为何这般冷落我？”
不仅喝过酒，还差点喝得他倾家荡产。
李清宁玩味的笑起来。
“柳兄，你如何像个小娘们似的?怨气这么深！”
小娘们？
少年人最讨厌，说他们娘！
柳如宴也是！
“清宁兄，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朋友的，你若是没那真心，就别给我希望！”
这话放得，李清宁都想大笑。
“柳兄，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勾帮结党，若是为了柳兄破例，也不太好啊！”
柳如宴不懂:“哪里不好？”
“影响不好，要是人人都来我跟前凑，我岂不是烦死？”
柳如宴不悦起来。
对方嫌自己烦啊！
“李兄，我哪里烦了？”
花了这么多钱，还不能跟李清宁勾搭上。
他不甘心。
李清宁还没整完他，还需要吊着。
这账他要为微微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柳兄不烦，只是，我也有苦衷的，你既然柳兄把我当朋友，也该谅解我的难处！”
朋友？
柳如宴眼里亮起来，立马点点头。
李清宁假笑:“既然今天遇见了，咱们不如就去那日你说的画舫？”
说起玩，柳如宴犹豫了。
他没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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