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宋故予，对不起。”马丽丽一下课就跑到宋故予面前，红着脸说完就很快跑开。
宋故予还没反应过来，又来了几个班上的同学接连上前过来道歉。
“什么情况？”宋故予凑近正在一旁看书的夏礼，小声问道。
“应该是因为昨天，网上有个人发视频证明那件事与你无关。”夏礼合上书，看着她说道。
宋故予有些头痛地戳了戳太阳穴，只觉得霎间感受到四面八方瞟过来的小眼神。
“班长？”宋故予好笑地看着几步外扭捏的覃丹。
“不好意思啊，昨天没有帮你说话。”覃丹挠挠头，连一贯不离手的篮球也没带在身上。
“没事的。”宋故予下意识笑了笑，这样安慰道。
“可我不仅没帮你说话，还差点相信网上说的……”覃丹说话声越来越小，有些固执地埋怨着自己。
宋故予笑出声，实在怪不起这样一个直肠子的班长，只好扯开话题:“不怪你，你上次不是说要参加篮球比赛吗？”
覃丹的确头脑简单，立马变了一种表情，眉头一皱:“比赛也难说，我们这有个人崴到了脚，现在缺了个人。”
“那怎么办？”
“还没想好……诶！”覃丹余光一瞟，视线定格在宋故予旁边认真看书的夏礼身上，“夏礼，你会打篮球吗？”
如果夏礼参加，拉拉队效果绝对加倍。
覃丹觉得自己脑子简直不要太好。
可夏礼拒绝的也很果断:
“不去。”
“为什么呀！夏礼你个子这么贵，不打篮球多吃亏呀。”
可对方连头都没抬，气氛一下陷入尴尬。
“呃……他，那什么，他画画的手，不方便打篮球。”宋故予赶忙打哈哈，才让覃丹打消了念头。
待覃丹走后，宋故予又凑到夏礼身边，歪着头:“同桌，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是肯定句，换做平时，以夏礼绅士的个性，拒绝也会让对方开心的接受，这样直白倒是很少。
夏礼翻书的手顿了一下，或许一开始宋故予凑过来的时候，他早就没将注意力放在书上了。
不高兴吗？
好像是有点。
他一直觉得当真相大白，应该由衷为她感到轻松快乐，可是。
他忽然有些生气，又觉得这样的结果并不公平，一句轻飘飘地道歉，根本跨不过两年她受到的不公。
夏礼摇摇头，忽略心底莫名的躁意。
“没有，我不会打篮球。”夏礼还是温声说道，“从小，我就只碰过画笔。”
“阿……”宋故予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可惜，“万一你是打篮球的料呢？”
夏礼闻言笑了笑，第一次向除他以外的人证明，带上一点炫耀的意味:“可我画画也很厉害呀。”
“那不一样，你看你手又长又好看，说不定也很适合弹吉他什么的。”宋故予忽然想到上次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个吉他手，“不管你是吉他还是篮球，或者是画画，你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什么。”
夏礼笑得温柔，伸手摸了摸宋故予的头没有说话。
太奢侈了，对他来说。
不管喜欢是什么，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
王璐：【我能当面跟你谈谈吗？】
收到短信的时候，宋故予刚洗完澡，正准备把凌乱的家收拾一下，顺便把头发晾干。
宋故予往窗外看了一眼，点下了通过好友请求的键。
宋故予：【什么时候】
王璐：【现在吧，我在小区门口。】
宋故予迟疑了几秒，但很快，对方似乎又觉得不妥，又补充了句：
王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下来。】
宋故予想起什么，最后还是答应下来：【好，你回去带一下同学录。】
王璐：【？】
王璐：【干嘛？】
宋故予用干毛巾擦了擦半干的头发，没再回复。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亮起。
王璐：【那我回去一趟，你等会儿下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宋故予转身出了门。
到底还是快入秋了，风带了淡淡的清香，略过微湿的发梢，将衬衫打湿了点，贴在皮肤上有些凉意。
远远的，宋故予就瞧见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人，低头看着脚尖发呆。
小区门口不算暗，附近的菜市场亮着灯，还传来叫卖的声音，好不热闹。
察觉到来人，王璐抬起头，她似乎没睡好，精神状态比视频上看着更差了点。
宋故予神情淡淡的，安静地等她先开口。
“你……”王璐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忽然扯了下嘴角，“原来你真的住这。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宋故予淡笑道，但眼里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想到就这么说了。
王璐低下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宋故予扯开话题：“顾迁告诉我住这的？”
“顾迁？”
“就一个高高的男生，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应该不是。”王璐陷入沉思，却有些描述不出那人，“有个打电话告诉我的，一个男生，声音还挺好听的，但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男生。”
好听的男声？
宋故予歪歪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没有去验证，忽然开口：“同学录带了吗？”
没有得到宋故予对于她道歉回应也在情理之中，设身处地想一想，她都无法这样轻易原谅自己：
“带了”王璐有些疑惑，将手里的同学录递给她，“要它干什么”
宋故予屈指弹了弹封面，“忽然想起你还没让我写过。”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翻开空白的一页，注意到王璐的目光，向旁边躲开，淡笑着说“你现在还不能看。”
——她精神状态的确不好。
王璐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路灯下低头写字的女孩，脑子里忽然冒出了顾迁说的话。
可看着她，没人会有这样的想法，面前的女孩是干净澄澈如清泉一般的，纵然她不让人一眼惊艳，却是让人见过便很难忘记的。
不止是不是盯得太久，王璐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不自觉鼻子一酸，将视线移开。
“还你。”宋故予将写好的同学录还给她，“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王璐赶紧叫住她。
“嗯？”
“……”可偏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就这样的结局，对她自己来说，有点太过轻易了，“你就走吗？”
宋故予疑惑的扬眉，半响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脚走向她。
王璐下意识后退半步，慢慢闭上了眼。
无论接下来是什么，她都全然接受。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被一个柔软的身体轻轻抱住，鼻尖环绕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王璐呆住，紧绷着的身体并未完全放松下来，意识到自己身上带着菜市场的怪味，轻轻地想要挣脱，但后撤的时候看到宋故予的侧脸挂着温柔的笑容，暖的像一束遥远的光，美好地不真实。
宋故予没有停留太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再见。”
那天夜里两个女孩之间错过的道别，由她补齐。
王璐呼吸一滞，终于知道她来见她真正的原因，和这些年欠她的道歉无关，和事情的真相无关。
宋故予想要弥补她曾经的遗憾，哪怕这件事曾经带给她伤害，哪怕明明与她毫无关系。
她需要一个告别。
那个夜晚她错过的道别。
宋故予挥了挥手，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看起来自由又洒脱，好像过往的一切，痛苦亦或难忘，对她来说，似乎都留不住她一般。
王璐看了好久，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了好久，知了声也响了很久，她才收起同学录，转身回到菜市场。
嘈杂的声音传来，像一个媒介，把她拉回现实生活里。
王璐坐在小凳子上，借着头顶的灯光，翻开同学录。
新添的陌生的笔记很简短，只写着宋故予的名字，再无其他，飘逸的字迹像极了本人。
王璐忍不住勾起嘴角，翻到背面。
同学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终于轻声笑了出来，就知道，永远这么官方。
耳边又响起妈妈的叫喊，王璐赶紧应了一声。
正当她合上时，却扫到下面一页。
本该是崭新的一页，却写着几个端正的字。
生日血型都没有，而姓名那一栏上，整整齐齐的写着一个好久不见的名字
陈楠。
时间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一天夜里，她睡得很沉，床头柜上一直黑屏的手机亮起，铃声还没有开始出声，对方就突然挂断。
房间内好像一直这么安静，什么都没没发生过一般。
次日清晨，王璐起床洗漱，一如往常一样重复着洗漱，吃饭，收拾书包，点开手机发现未接来电。
小楠，未接响铃3秒。
她一边猜测是不是对方有因为写作业熬到半夜，一边疑惑地回拨了过去。
可是，这通电话永远也不会接通了。
后来，王璐也怨自己，是不是没有错过那通电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陈楠会考上理想的大学，而她成绩不如陈楠。但好歹在一个城市，她们还是可以经常在一起聊天，逛街。
王璐也无数次地想，那三秒里，陈楠想对她说什么呢？
这个谜底一直困在她的心里，再也无人解答。
在喧闹的背影声下，王璐指尖微微颤抖，轻轻划过那几个字，摸到纸的背面有微微凸起，王璐提着一口气，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同学的话——感谢你，曾当过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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