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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一三章


  林宝儿做事还挺靠谱,花容也就逐渐把许多事情交给她,自己反倒成了打下手的那一个。不用操心那么多,她自己也乐见其成。

  这一日,林宝儿拿着宴请的名单过来找花容,有些犹豫地到:“小婶婶,我知道花景钰是你的堂兄,可这人人品实在不怎么好,最好还是不要请他吧!”

  花容有些奇怪,她这个堂兄若是人品不好,那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宝儿,是不是你从哪里听了什么话?”

  最近宝儿揽了大部分事情,她也就有时间腾出手来,收拾了花文宗那两父子,她心里一凛,那两个混蛋该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小婶婶不知道,昨儿个花景钰的父亲和小弟在国子监外面哭诉,可怜一个年过半百一个断了腿,哭了半天硬是不见花景钰出来……”

  林宝儿说到这里,对这个花景钰是极度的反感,就算他如今出人头地,也不能对父亲和兄弟置之不理吧?

  不光是她,当时还有不少人围观,都对这个花景钰十分的瞧不上。

  “这事儿,是你误会了,我那堂兄,品行最为端方,乃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花文宗,算起来也是我伯父,他当初是入赘,可后来——”

  花容少不得将这事儿同林宝儿说清楚了,大堂兄她是一定要请的,且这件事,她也一定要向众人澄清。

  她万万没有想到,花文宗和花景耀已经无耻到了这种程度。他们找过去,无非是想同花景钰索要银子。

  “小婶婶是说,那花景耀欠了别人一大笔赌债,才被打断了一条腿?”

  林宝儿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和大部分人一样,她对于赌徒也十分的反感。

  “我那大堂兄,说不定早就给过他们银子,只怕是再拿不出来了,才会被他们用这种方式胁迫。”

  花容叹了口气,以花景钰的性子,他虽然对花景耀不喜,却不会当真看着花文宗受苦,只怕这会儿已经出过银子了。

  不过,花文宗如此做,这是要彻底断了他同这个大儿子的情分!

  “那现在怎么办?就算我信了,可还有那么多不明真相的人呢,他们却未必肯信。”

  有些人,总是以为眼见为实,他们见到花家父子如此凄惨,自然要同情“弱者”。

  “这个也容易,只要拿出证据来,白纸黑字的,大家自然会信。”

  花容冷笑道,难道花文宗当真以为,以前的事情可以一笔抹消么?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还没有到。

  而今他们父子凄惨落魄,自己本来已经打算收手了,而今看来对他们还是太过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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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大门外——

  花文宗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头发蓬乱,抄着手站在那里干嚎,向众人哭诉他大儿子有多么不孝。

  说什么从小供他读书,而今出息了,就把老父亲和兄弟抛在一边儿不管了云云。

  至于花景耀,拖着一条残腿,看起来更是可怜。加之他一惯会做戏,这会儿只拉着衣袖擦拭眼泪,眼睛却已经红肿。

  几个书生正在那里大发言论,无非是说花景钰枉为人子,猪狗不如……

  其中一人道:“兄台你可小声些吧,难道不知道,花景钰可是卫大儒的关门弟子,得罪了他,以后还怎么在这里读书?”

  当初,花景钰拜了卫大儒为师,天下书生不知道有多少羡慕他的,而今这么说,却是连卫大儒都带上了,只怕也要落个识人不清的名声。

  卫大儒一生高洁,受人敬重,这到了晚年,反而在这里受人诟病。

  花景钰在国子监里气的发抖,他对父亲一向敬重,哪怕是在父亲选择了花景耀之后,也从来没有这样怨恨过。

  花景耀沾染了赌瘾,被那杨寡妇从家里赶了出来,再度变得一文不名。然而他还是恶习不改,在赌坊欠了一大笔银子,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又追债到花文宗那里,将他所有积蓄搜刮了去。

  本来,他见两人落魄,还将身上的银两拿出来接济,不料当晚又被花景耀给拿去赌了。

  且这一次花景钰还狮子大开口,一出口就索要一万两,还扬言若是不给,就要将自己的名声搞臭。

  经过这一回,花景钰算是想明白了,染上了赌瘾,那就是无底洞,多少银子也填补上。不要说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是有,也不会给。

  更让他寒心的是,父亲非但不阻止,竟然还在一旁帮着要银子。

  “师弟,你要不要出来澄清一下,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抹黑么?”

  卫澜的二弟子关文劝他道,对于这个师弟的遭遇也是同情的很。

  花景钰摇摇头,如今那两个人就跟无赖没有什么两样,他就算有理也说不清。

  便在这时候,花容带着杏儿和心月,还有乔庄打扮了的太子妃林宝儿亲自来了国子监。

  本来她是不想林宝儿过来的,以她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

  可这也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主儿,说什么都要跟着来,还主动办成了丫鬟,同杏儿她们混在一起。

  花容无奈,也只得随她了,好在子一他们就在暗处跟着,就算有人认出了林宝儿的身份,也不怕会有危险。

  花文宗正坐在地上哭,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绣鞋,他也是富贵过的,自然认得这鞋子有多贵。

  忙抬起头来,就见花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心里登时就哆嗦了一下。不说别的,只因为花容已经不同往日,人家如今可是身份高贵的王妃,他一个平民百姓如何惹得起?

  更何况,他往日里做的那些个亏心事,而今看到花容便一桩桩一件件的想了起来。

  不过,如今他已经一无所有,索性也就豁出去了,便讪笑着道:“侄女儿如今做了王妃,只怕早就认不得我这个伯父了。”

  一上来,便是一盆脏水泼下来,暗示花容得了荣华富贵便忘了穷亲戚了。

  “伯父?原来真是你啊,怎么如今惨到这份儿上了?果然,这入赘的女婿,离开了夫人就落拓。听说,伯父这个儿子,也是入赘之后被赶出来了?”

  花容微笑着道,声音不大不小,不疾不徐,正好让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这话一落,便有人指着花景耀道:“难不成,他就是杨寡妇赶出来的那个赌徒相公?”

  “果然生的不错,只可惜如今却断了一条腿……”

  “他不是说,和父亲从青州来投奔兄长么?怎么又成了杨寡妇的相公?”

  “你们不知道吧,这个花景耀原本也是个读书人,被鹿鸣书院除名了,然后又攀上了杨寡妇——”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会儿就把花景耀的底儿给掀了。

  花景耀站在那里,本来还在假装拭泪,这会儿却是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便跟那调色盘似的来回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偌大的京城,还真就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且在这里翻了出来。

  林宝儿在一旁见他这反应,鄙夷的同时,看向花容的目光又不一样了,她这个小婶婶,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都说打蛇打七寸,这一出手,就把这花景耀的苦情戏给拆穿了。这几个人,根本就是小婶婶事先找来的。

  周遭的人一听,对花景耀哪儿还有什么同情,更恨识人不清被他这可怜的样子给蒙蔽了。

  花容见效果不错,接着道:“伯父当初入赘杨家,却又偷偷在外面找了外室,更为了他们母子同杨伯母和离,按理说已经同我大堂兄没有关系了吧?”

  “就算我同他娘合理,也是他老子!”花文宗梗着脖子道。

  他这话却也是不错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花景钰的儿子,这就跟狗皮膏药一样,什么时候粘上去,那就轻易不能撕下来。

  “是,你是他老子,可他老子却为了一个赌徒私生子,把长子堵在国子监里不敢出门。有这样往亲儿子身上泼脏水的老子么?一万两银子,你们俩还真敢要啊!”

  花文宗大惊,这话他和花景耀本是私下里同花景钰说的,这几日大儿子一直呆在国子监里,何以花容会知道?

  不过,到了这会儿,他却是不能承认的,不然还不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侄女儿你这话是听谁混说的?我们何时同景钰讨要一万两银子了?不过是想着让他帮着找个落脚的地方,能有三餐果腹……”花文宗说着,假意叹了一口气,“就算我和他弟弟有千般不是,可他难道要看着我们活活饿死在这京城里?”

  他这么一说,便又有些人觉得,花景钰这么对老父亲和兄弟,确实也不对。再怎么说都是有血缘的,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也该给口饭吃。

  “有没有索要一万两你们自己清楚,可前几日,赌坊那边可是将你们所有的银子都给搜刮了去。可是,我听说当晚花景耀便又拿着二百两银子去回本儿,敢问你们这二百两银子是哪儿来的?”

  这一切,花容早就查的是清清楚楚,且证据确凿,哪儿还容得他狡辩?

  花文宗支支吾吾道:“不过是我压箱底儿的银子,没有被赌坊的人找到。谁知道,却被景耀给翻了出来......”

  “是么?当初赌坊搜刮去的银子足足有几千两,这么多银子,若是普通人家,花用一辈子也是足够了的。说什么千里迢迢来投奔儿子,这种鬼话你也能说的出口?有银子都给小儿子,而今一文钱没有了,倒是想起还有个大儿子!”

  这话一出,更是如同惊雷,将围观之人给炸的不轻。

  不过,这还不算完,花容哪儿能这么轻易放过花文宗——“都说狡兔三窟,伯父更是深得其精髓啊,你住的这宅子被赌坊收了去,城南不是还有一个铺子么?听说生意还是不错的,怎么就跑到这里哭穷来了?”

  要不是断了一条腿,花景耀听了这话能跳起来,他怨毒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亲爹道:“原来你还有银子,可却硬是看着他们把儿子这条腿打断,也不肯将银子拿出来。”

  花文宗这下子彻底瘫倒在地上,且不说小儿子知道了这事儿怕是要恨他一辈子,赌坊的人知道了,他这最后的家当怕也是要保不住了。

  起初,他并不想跟着小儿子一起来闹,可谁让景钰太无情,当爹的来了几次,做儿子的竟然避而不见。

  是以,他对大儿子所有的指望也没了,便想着还是银子来的实在,便狠下心索要一万两银子,以后老了也算是有个保障。

  一万两银子,对于杨家来说,还是能够拿的出来的。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景钰这么倔,就算被逼迫到这份儿上,还是不肯答应。其实,只要他写信回去,无论要多少银子,杨氏能不给他?

  众人这戏看的,还挺过瘾,峰回路转,这苦情的两人,竟然才是构陷儿子兄长的恶人。

  “按理说,我这做侄女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伯父去死不是?”花容半蹲下来,与他四目相对,缓缓道,“可是,你当初为了谋夺我家家产,给亲侄女下药,还算是人么?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花文宗张了张嘴,想说她根本没有证据,全都是诬陷,可却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一个个都变了,哪怕再怎么说,也是徒劳......

  “从今日起,你们俩从京城消失,若是再敢纠缠不休,那就只能请二位去吃牢饭了。”

  花容掷地有声道,单是凭着她如今的身份,这番话,便没有人敢不信。

  当日,花文宗和花景耀就被赶离了京城,他那铺子,理所当然被赌坊给收了去。

  这一回,便真的是一穷二白,就算想回青州,只怕也得要饭回去了。

  花景钰知道了所有的事,当晚喝的酩酊大醉,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是闷声哭了一场。

  只当,以后再没有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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