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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解难题


  
“回公子,原是永村与义庄交界地,交界问题存在已久,难辨是非,两相争执断不出个理来,便一直荒废着了。”章折说道。
“对半分都不行?”曾斌脸色好看了些,土地是农户的命,互不相让并不奇怪。
“赵兆康一年数次上门,原先谈拢的是七三分,永村七,义庄三,里正当时是同意了,但过后赵兆康带文书上门时里正却不认了,非说是永村的地,你敢种我就敢拔,不甚讲道理的。”章折说道。
章折说心中想着若在岭南,永村里正必死无疑。
“共有几何?”曾斌问道。
“不多,三亩二分。”章折说道。
“三亩地还不多?三亩粮地能养活多少人了?”曾斌很不满章折还残留岭南的思想。
岭南荒地多是因为无人开垦,此地乃关内,人最密集之处,莫说三亩地,就是两分地都会争得头破血流。
“公子教训得是,小人该死。”章折俯首称是。
说来章折确实还带着岭南思想,他必须尽早改正,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
公子节俭惯了,从其身上那套常年不变的衣衫就能看出,公子自当不愿看到此景。
但公子有时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又大手大脚,章折不是很理解公子那时所作所为。
“永村里正是什么来头,缘何如此嚣张,竟不给义庄庄主面子,反而出尔反尔?”曾斌问道。
一个小小的里正即便有朝廷律法在身义庄不敢动你,但暗中施以惩戒也能解决问题。
能做义庄庄主之人,哪个身后没有靠山,会怕了一个小小里正?
除非这个里正靠山比庄主靠山还大。
说是这般说,一村里正而已,能有个屁大的靠山。
靠山比义庄大,里正就不是里正了。
但难说。
先前赵兆康已谈拢此事,最后里正却出尔反尔,难道是冲着他来的。
曾斌想着。
曾斌问道:“可查清里正为何出尔反尔?其背后靠山是谁?”
章折正欲说话,见一胖子甩着身上的肉气喘吁吁走来,对曾斌执礼,说道:“大人可是来交接义庄?”
曾斌回礼,“正是,敢问?”
胖子说道:“下官赵兆康,现任义庄庄主,啊,过会就不是了,下官可是等了大人六年啊。”
曾斌说道:“劳烦赵大人了。”
一庄之主多有来头,但赵兆康官阶却比不上曾斌这个五品男爵,赵兆康叫下官也没叫错。
赵兆康说道:“岂敢岂敢,武国多年无爵位晋升了,大人年纪虽轻却深得陛下宠信,必定有过人之处,下官还得向大人学习呢。”
赵兆康政绩或许不怎么样,但溜须拍马却是一把手。
爵位虽是皇帝亲自下旨,但官员申请晋升爵位过程皇帝是不知道的,只能依案牍上的政绩判断。
编撰案牍的官员大多将晋升爵位的官员夸得天花乱坠少有真实。
皇帝大多也就诏其上司来询问几句,想给你升就升,不想擢升就命人将奏折丢进炭炉。
所以什么深得陛下宠信简直就是扯淡,皇帝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召见一个低爵位官员。
武国近些年虽少有爵位,但身有爵位之人依旧泛滥。
盛德皇帝那时激战正酣,粮食都不够吃,银子不够填充,自然无具体实物犒赏三军,只能从爵位下手。
盛德皇帝那会擢升的爵位就有数万人,到了今日才渐渐废黜。
按每一代逐级递减一级,比如这一代是侯爵,下一代则是伯爵,再下一代则是子爵。
就算如此武国的爵位还是太多了,开国后世子孙吃着国家俸禄却碌碌无为,国库哪能承受得住。
好在盛德皇帝一统了天下,好在边塞没了后顾之忧,好在这百年来发展迅猛,不然武国必会被这些人拖垮。
到了李乐这一代,总会有人莫名其妙被夺爵的现象。
被剥夺爵位的人多了,就造成李乐对朝廷的掌控渐渐力不从心。
也不想想夺爵太狠,世袭世家必选择站队,派系争斗必会愈演愈烈。
李乐再想削爵,还得看派系大佬的脸色。
皇帝也有皇帝的苦楚和束手束脚之处。
就是因为李乐打击太狠了,才导致现在难以掌控局面。
赵兆康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如今武国国力强盛,物资上足以满足擢升的要求。
可话说回来,现在爵位确实难得了,身有爵位就相当于无端多了一份俸禄,与皇帝宠信也没多大差别。
曾斌说道:“赵大人客气,我们这就交接吧。”
交接程序很简单,曾斌只需出示凭证、爵位印信与吏部下方的文书。
确认无误后,赵兆康就可将义庄印信交给曾斌,交接也就算完成了。
曾斌将义庄印信交给身后的章折,对赵兆康说道:“赵大人此去何处,可别怪我夺了你的好处啊。”
有人接手义庄赵兆康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在意,更不会怪罪。
赵兆康尴尬说道:“义庄在新丰县内,新丰县离长安不远,但这个义庄啊……”
赵兆康看了曾斌一眼,神秘兮兮说道:“义庄不祥,大人要小心点啊。”
曾斌蹙眉问道:“赵大人此言何意?”
赵兆康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赶紧说道:“历年义庄所有卷宗都在此处,大人尽可过目,若卷宗有问题,大人可派人前往新丰县传唤下官,下官这便去下一处接任了,大人容许下官告退。”
曾斌看向章折,章折亦是一脸不解。
曾斌再度看向赵兆康,见赵兆康笑呵呵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估计从他嘴里撬不出什么话来。
这年头各自自身难保,多说就是引火烧身,曾斌理解赵兆康,摆摆手就让他离开了。
赵兆康走后,曾斌命章折与张赫两人巡视义庄,汇总问题报于他处。
两人走后,看完赵兆康在任期间所有卷宗,曾斌头大如斗。
义庄完全就是一个残疾人的养老院。
军中兵卒受伤退役后由朝廷安置到此处,然后娶妻生子而形成的农庄。
曾斌扶额,难怪叫义庄。
这个时代只生一子的家庭很少,除非此户人家只能养一个孩子,或是家中生母难产而亡,才有可能造成独子独女。
独子兵募前,农户所分得良田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常常饿一顿饱一顿。
独子从军后,每月所得军饷尚能奉养家老,一旦死去或是重伤归来,家中便无以为继,朝廷只能出台政策给予补贴,不然会寒了将士的心。
家境好的兵卒自然看不上义庄那几亩薄田。
朝廷对此类兵卒也有一定的筛选机制,无人可投机取巧。
六年前义庄有三百余户,现在增加到了五百二十三户。
章折的消息还停留在六年前。
义庄每年还会增加不少的农户,怪不得上上任庄主要扩建,现在不知道会挤成什么样子。
此事和户部当真没有半毛线关系,上上任庄主得去兵部找许潍仁才是。
兵部不出面,一个义庄庄主能把户部怎样。
方落龄是谁?
把持吏部和户部的赛亚人。
皇帝下来就属方落龄的权利最大,许潍仁出面都未必能拿到这笔款项。
皇帝这是想让曾斌帮着养退下的士兵啊。
哪里是对他的擢升,坑他还差不多,就如同坑他奉养梅关那三千将士一样。
国公府大小姐们出嫁哪个人手上没有一门生存技能。
其他大小姐如此,更何况曾诗韵。
曾诗韵纯粹就是个富婆,在广州和梅岭两地赚得手发软。
是谁给的?
还不是国公府的小公爷。
国公府的小公爷有如此赚钱能力,皇帝看在眼里怎能不眼红,只怕六年前皇帝就已经算计好了的,梅岭只不过是进一步试探罢了。
皇帝这老狐狸六年就开始算计他了。
义庄随着户数的增加,每户分得的粮地越少。
五百二十三户,三千三百亩,平均一户六亩三分地。
如果一千户呢?
如果三千户呢?
好在武国十年之内没有大的战事,不然义庄肯定会被伤残兵卒的家庭填满,到时一人不足一亩地必会暴乱不可。
曾斌又翻阅了一会,恼火的将卷宗丢在一边出门透气。
在庄主院子兜了一圈,曾斌心情奇差无比。
两进院落,办公住宅一体,设施简陋,后院杂草丛生。
走到一处院落,见十人站在一处嘀咕,曾斌上前问道:“赵兆康为何不带你们离开?”
十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这素衣男子是谁,站在原地愣神。
曾斌对这种眼神已经见怪不怪。
狗眼看人低的眼神确实让人很烦。
一人见曾斌隐有怒意,激灵上前俯首问道:“敢问小公子可是新任庄主?”
“正是。”曾斌点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听罢,不仅动作,连语气都谦卑不少,俯首说道:“回庄主,小人叫阿德,赵庄主为何不带奴仆丫鬟,此事说来话长。”
曾斌不耐烦说道:“既然话长,就捡重点捡短的说。”
“是是是。”阿德为曾斌说明同时,另外九人见曾斌不好相与,表现得战战兢兢,生怕新来的庄主将他们赶出义庄,一个个紧张的束手而立。
六年前他们早就听闻有新任庄主要来接手义庄,这一等却足足等了六年,见着曾斌这副模样,他们心想还不如那小气鬼赵兆康好呢,至少赵兆康从未给他们摆脸色看,做事也很宽松,赵兆康不在庄内住,他们很是自由又有工钱拿。
“原来如此。”曾斌说道。
这些仆役多为上任庄主留下。
譬如义庄上任庄主是赵兆康,如果赵兆康觉得上上任庄主的某个仆役不对他眼,可以弃了这个仆役重新招收。
如果都不满意,可全部遣散,重新招收。
“你们可都识字?”曾斌问道。
除了阿德,其他人都点头了。
阿德一脸惶恐,正想说些什么补救,只听曾斌说道:“阿德,你会什么?”
阿德一怔,苦笑摇头,不得不说实话,“回庄主,阿德除了对义庄颇为了解之外,什么都不会。”
曾斌问道:“了解到何种程度?”
阿德一喜,挺直腰板说道:“都知道!”
“都知道?这么自信?”曾斌见阿德一脸正经,好笑的问道。
阿德大言不惭说道:“不瞒庄主,京城所有大小消息我都知道一些,尤其是新丰县更是了解,而且我道上有人,会知道的更多。”
曾斌笑道:“你说的道上人不会是能进鬼城的人吧?我也能进,没什么稀奇的。”
阿德大惊。
另外九人茫然不知鬼城是什么地方。
曾斌走出院子,心情好了一些。
章折还没回来,看来义庄的问题还不少。
残疾兵卒去做短工,雇主嫌弃不说,还有可能被找各种理由打出门一分不得。
即便有雇主接收,也赚不到几个钱。
曾斌打算去义庄走走,还是亲眼看看为好。
阿德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曾斌身后,见曾斌没有反对,大胆上前为曾斌介绍义庄的情况。
阿德确实对义庄很了解。
大到山脉,小到黄土,阿德都了如指掌。
阿德服侍了三代庄主,到曾斌这一代已经第四代了。
曾斌终于明白阿德为什么能留在义庄至今了。
阿德不仅对义庄了如指掌,对新丰县更是了解颇为透彻。
哪家的猪丢了,那个浑家偷人了这种事都明白。
这种低阶百姓深层次的问题,可不是阿德那个道上人的朋友所明白的。
阿德说道:“庄主,义庄现状可不同以往,下退的兵士越来越多,分得的良田就越来越少,没了口粮他们非闹起来不可,庄主您得尽快走兵部一趟,去户部没用。”
“为什么?”曾斌没想到阿德还能想到如此地步,他开始对阿德产生浓厚的兴趣了。
阿德已经四十了,在义庄呆了二十八年,十三岁就来义庄做仆役。
那时候阿德家中很苦,别说吃白米饭了,隔天能吃一顿窝窝就已经很不错了。
到了义庄依旧如此。
阿德年纪轻做不得重活,常常受他人欺辱。
阿德想即然做不得重活又遭人白眼,他只能取巧。
所谓取巧,就是拍马屁。
马屁谁都爱听,何况是上位者。
阿德拍了曾斌几次马屁便知道自己拍错了对象,心中好生苦恼,这位新任的庄主根本不吃这套。
阿德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多少了解新任庄主的一点脾性。
庄主喜欢听真话实话。
于是阿德从义庄开始讲,一直将整个新丰县现状讲完,终于见到曾斌露出了一丝笑容。
章折这时候也回来了,将义庄存在的问题汇总写在六张竹纸上,恭敬的递给了曾斌。
曾斌随意瞄了几眼折叠放入怀中,对工匠说道:“去把府内所有工匠都叫来研究那十八亩地。”
工匠俯首领命,转身便走。
曾斌对张赫说道:“你回府将府兵调来,日夜在义庄巡逻,发现夜出者全数拿下仗责一十,如有反抗就地处死不用呈报。”
“是,公子。”张赫领命,留下护卫,骑马离开。
曾斌对章折说道:“把那一百二十亩地做标圈起来翻新,不许任何人靠近,违令者直接仗责三十,不管男女老幼。给你们三个月时间重建庄宅,共计十进院落,以国公府为参照,每个院落缩小一倍即可,挖好三处地窖。另外再给你们一年时间,在十八亩地建造房子,之后推平所有义庄房子,重新建造且留足空地以备后用。”
章折粗算之后,苦恼说道:“公子,这得花上不少银子啊,粗算都得花三五万两,再则我们没人啊。”
曾斌不满说道:“来长安脑袋就长锈了?长安满地都是人,河北天灾,二三十钱一月都有人抢着做,还怕找不到人?再则岭南已停工,那些不是人啊,只需招些熟匠来即可。捂着十几万两银子生小银子啊,赚来的银子就要花掉,不然赚银子来干嘛,不花掉哪来的心情赚钱,真是的。”
章折只能苦笑领命。
曾斌转身离开,去研究义庄存在的问题。
阿德的大嘴巴足可塞入两个鸡蛋,懵逼了很长时间都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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