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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行险


  
羽化成仙,位列仙班。
曾斌头痛欲裂捂着头,似饮美酒过度症状一般,自见羽化尸骨无存,痛心疾首甩了甩脑袋撞于墙面,才悠悠转醒,实为做梦罢了,感闻身有人温,知道是青儿在其身边,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足半日。”青儿惊起,束手而立。
“怪不得。”曾斌苦笑说道,三日不睡,睡不够自易做梦,头痛在所难免,只是没想到做的居然是这种梦。
“守了了半日,你去睡吧,明天才是你出力的时候。”曾斌摆摆手,示意青儿去睡觉,酉时六刻睡,此时应是丑时六刻,天明还得去虞州拜会张朔,青儿若是这般守着,明日便没精神应对突发状况,张朔这个人不好相与,杀子之仇见着他,不怒更待何时。
“青儿已睡一个时辰,足以。”青儿说道。
曾斌起身,青儿上前搀扶。
曾斌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天明我们得赶往虞州,此地有百余兵卒把手,你不用担心,去睡吧。”
青儿问道:“公子,您……咱们去虞州作什么?”
‘您’与‘咱们’只差一字,意思却千差万别,曾斌头痛得紧,未能领悟青儿的意思,即便能领悟,他未必会放在心上。
曾斌说道:“大庾山梅关上段乃虞州地界,若想完全通彻秦时北入南梅岭线,必须找张朔商议些事宜,温泉区已开发完毕,张朔若从中作梗,收缴入城费用过高,梅岭开发的意义就不复存在,去睡吧,别让我再说第四遍。”
青儿欲言又止。
曾斌见状问道:“有事?”
青儿语无伦次,“公子数日劳累,青儿……青儿伺候公子沐……沐浴吧。”
曾斌揪了青儿一眼,闷声说道:“你何时见我让人伺候洗澡洗漱了?”
青儿低眉,说道:“不……不曾。”
曾斌再次摆手,不耐说道:“下去,明日若见你精神不佳,你就不必跟去了。”
青儿暗叹,俯首说道:“是,青儿告退。”
见着青儿离去,曾斌无奈摇头,他有什么好的,一个个往他身上凑。
辰时一刻,曾斌与青儿自浈昌驱马前往虞州赣县,身后跟着三十国公府护卫。
曾斌与青儿共骑一匹,青儿马术确实难登大雅,练了两个月都未得要领,兴许与她练的剑术和身法有关。
“父亲何时派来的护卫?”曾斌驱马疾驰,风声过耳,大声问青儿。
“回公子,两日前。”青儿大声回应。
半日后,曾斌与青儿落马并肩而行,缴入城费后进入赣县,三十护卫紧随其后。
赣县比曾斌想象的要大得多,与广州城有得一拼,且繁华程度较之广州还要繁盛,街道尽是人流。
“虞州真热闹。”青儿自入红线就未曾出门,广州是她见过最繁华的城市,而今见着赣县,虽是以县治,却比广州热闹太多了。
“长安更热闹。”曾斌说道,整个广州城人数不足二十万,赣县为虞州中心,估摸也只有二十余万,但江南就是比岭南富足,人富足若无事,便喜上街溜达找乐子找吃食,和现代没多大差别。
若能将人分流梅岭,岭南也会有这番场景。
何况岭南未曾开发,机遇与现代的淘金相似,有了便利条件,人们必会趋之若鹜。
问及路人赣县府衙于何处,走了小半个时辰,曾斌递上拜帖没多久,呼啦一声百余人带着刀剑棍棒将曾斌一干人全数围住。
赣县百姓不明真相,大呼小叫退至远处,却又好奇心甚重在远处围观。
曾斌不动不言,护卫们也不敢喧宾夺主拔刀相向,一动不动站着手触刀柄,余光扫着身边围困他们之人。
若小公爷下令,差役绝对不是护卫们的对手,护卫们自信可以在一炷香内杀光所有差役,就怕城中的兵卒阻挠。
显然小公爷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再看一人怒意冲天从府衙中疾步而来,沉声指着曾斌鼻子骂道:“你胆子还真是大,竟如此狂妄踏入我的地盘,给我拿下。”
噌的一声,青儿拔出青霜,剑鸣清脆,寒光如霜,护在曾斌身前,冷冷盯着张朔。
哗啦一声,三十国公府护卫同时拔刀出鞘,将曾斌围在中央。
张朔心神一惧,瞧得曾斌身前那女护卫手中黑如墨寒如霜的长剑,再看其拔刀之法,又见其面冷如冰,便知这等人绝非易与之辈,绝对是江湖中罕见的高手。
张朔心狠手辣,腿脚功夫自然也不差,一眼就看出青儿定能在动手之后片刻拿下于他,心思快速翻转,亦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三步。
曾斌轻轻拨开青儿,对青儿说道:“收剑,去拿锦盒与我。”
青儿冷冷看了张朔一眼,依命收剑,从马上解下两个锦盒,递给曾斌后侧斜身子。虽青儿手不触剑柄,她却自信能在瞬息间拔剑踏空擒贼擒王。
“让开。”曾斌单手一边一个锦盒,漫步上前,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威严。
赣县差役许久不见张朔之命,半晌才分出一条道让身。
曾斌在国公府虽不常严声呵斥多少次下人,但长于国公府,身上气势却是有的,无形中自散而出,谁又能忽视。
“青儿,退下。”曾斌轻声说道,步子却不停,从分流人丛中穿过。
“公子……”青儿着急,但又不敢违抗。
“好胆色,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张朔瞠目圆睁,咬牙切齿说道。
“怕啊,谁不怕死,但你不敢杀我,我才有这个胆量走进来。”曾斌笑道。
“好好好,好一个国公府,张某领教了。滚,你给我滚,今日暂且放过你,但日后你给张某小心了,庚儿之仇,本官必血债血偿。”张朔冷声说道。
“张刺史火气好大,是那个不长眼的下人惹您不高兴了?”曾斌见张朔龇牙咧嘴,便不再调侃于他,上前一步与之并肩轻声说道:“我知道谁杀了你儿子。”
张朔狂笑,笑过后冷声说道:“你以为本官是傻子吗?你信不信现在我就杀了你,这里是虞州,曾荣再有胆子,也不敢拿我怎样,即便拼死全家,本官也要给儿子一个交代。”
青儿闻言,青霜再次出鞘踏步上前,三十护卫亦是紧随其后。
“不得妄动,收剑退下。”曾斌轻声呵斥,转而对张朔说道:“你儿子的死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和一个人有关系,这个人你惹不起,我父亲也惹不起,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心有所系,必有回响,张朔虽知曾斌故意为之,但仍不得不转首盯着曾斌问道:“谁?”
曾斌看了一眼众人,说道:“人多嘴杂,如果张刺史不想被那个人砍头的话,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好好谈谈,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张朔沉思片刻,看向曾斌手中的锦盒,低眉沉声说道:“人头?”
曾斌提了提锦盒,笑道:“比人头值钱,里面装的可是无价之宝,是咱们冰释前嫌的宝物。”
张朔大皱眉头,盯着曾斌一言不发。
曾斌笑脸相迎,不惧张朔虎目。
“跟我来。”张朔沉思许久摆摆手说道,率先进入府衙内部,带着曾斌打了几个弯,在一房门前推门而入。
曾斌刚进门,便被一剑一刀架住脖子,门似是自动一般合了上去。
张朔转身,冷笑说道:“你真以为我不杀你?真是可笑,曾荣在岭南称王我不管,但在我的地盘,是龙就得给我卧着。”
曾斌不语,将锦盒递向张朔。
“想贿我?”张朔双眼通红撕心裂肺喝道:“你贿得起吗?能贿回我的儿子吗?”
曾斌同情张朔,白发人送黑发人谁都难以接受,杀人不过点头事,看这情况张朔还真敢对他下杀手。
曾斌紧张,却是镇定说道:“还不还得起,看了锦盒里的东西和听了我一席言,我想你死了个儿子仍旧可以再生出一大堆儿子,我直言一句,张晓庚就是扶不起的烂泥,他的死是为了让你认清目前的形势。但若你死了,那张家可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张朔怒发冲冠,上前拽住曾斌的衣领,对曾斌喷吐着粗气,一刀一剑怕伤及张朔匆匆撤离。
曾斌余光扫去,发现一人与张晓庚眉眼与脸型极为相似,于是笑着对张朔说道:“这位仁兄怕是张晓庚的哥哥张潇予吧,那这位呢?”
“雩都(江西于都县)张子笑。”那人冷漠说道。
“雩都?有意思。”曾斌拨开张朔双手,张潇予与张子笑对视一眼并未动手。
曾斌将右手腾空,拉着张朔入座,自桌上打开锦盒缓慢推向张朔。
张朔双眼精光闪现,虽只是一刹那,却还是被曾斌捕捉到了,对张朔笑道:“有些事他人听不得,还请张刺史退下二人,我们好好谈上一谈。”
张朔呼吸沉重,好半晌才缓过来,对张潇予与张子笑挥了挥手。
张潇予与张子笑再对视一眼,双双出门,然后关门,整个房间除了呼吸声就只剩呼吸声了。
“青儿姑娘,公子不会有事吧。”一护卫指了指天上,小声说道:“青儿姑娘你去看看,你若有信,我们立即冲进去。”
青儿摇摇头说道:“公子向来聪慧,张朔不敢明目张胆杀人,再等等。”
那护卫额头冒汗,万一小公爷有任何损伤,他们三十人全都得掉脑袋,又禁不住催促青儿。
青儿闻言蹙眉瞪了那护卫一眼,便转首不再说话,其实青儿比谁都急,但又见曾斌一副自信模样,出于对曾斌的自信,便没有急于表态。
半个时辰后,青儿耐性早已被磨光,刚欲急速离身便看到曾斌与张朔从府衙内走了出来。
青儿一步跃起来到曾斌身边上下查看,急声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青儿姑娘太小看我张朔了吧,我张朔乃一州刺史,岂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
张朔非常不满意青儿的表现,他身边怎么就没有这般忠诚的护卫,张子笑也是为了保命才甘愿做他的护卫,与青儿想必差得实在太远。
方才他瞧见青儿的举动,若曾斌真的出事,只怕这女护卫和那三十护卫要大开杀戒,府衙尸横遍野怕在所难免。
“没事,就是和张刺史聊了几句,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子。”曾斌言罢,转身拱手,说道:“张刺史,就此别过,他日若有需要定当上门求助,张刺史可莫要推辞啊。但若张刺史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我曾斌定也全力相助,今日约定就此达成,如何?”
“滚吧,瞧见你就心烦,恨不得一刀宰了你。”张朔不耐烦摆摆手,对外头差役喝道:“都给我滚,碍手碍眼。”
言罢,张朔背手转身进入府衙内。
“散了散了,堵在这里作甚,还办不办差了,让路让路。”曾斌一边呼喝一边走下石阶。
青儿上前牵马快步与曾斌并肩,疑惑问道:“公子,张朔他竟然不追究了?那可是杀子之仇啊。”
曾斌笑道:“大是大非面前,死个儿子算什么,张朔七八个儿子,再杀几个他也不恼,只会让人费钱费精神去应对罢了。”
“自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们现在回去吗?”青儿问道。
“不用那么着急,既然来了张朔地界,咱们怎么也得露露脸,赣县可比广州热闹多了。”曾斌说道。
“好,那青儿去找个上好的酒楼入住。”青儿说道。
“你个女儿身去干什么粗活。”曾斌点了一名护卫,说道:“你,去找间上好的酒楼,住上三日,一切花销尽可去与章折报账。”
那护卫方经险境,尚未缓过神来,对曾斌说道:“小公爷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可是张朔的地盘,不安全啊。”
“少废话,赶紧去。”曾斌心情大好,一脚踹向那名护卫,骂道:“还愣着干什么?”
许久不见曾斌这动作,那护卫一喜,想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屁颠屁颠领着众人向东面走去。
“你对赣县挺熟的啊,你是赣县人?”曾斌问道。
“小的是雩都县人,算半个赣县人。”护卫答道。
“你可认识一个叫张子笑的人?”曾斌问道。
“认识,太认识了,这人厉害着呢,江湖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一手飞剑舞得甚为精湛。当年一家富贾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三十八口人一夜之间全葬在其剑下,富贾招来的护院共计八十二人也全死。不单单此事,此人还有诸多事迹呢。”护卫说道。
一夜斩杀一百二十人?
曾斌倒吸一口凉气,转首问青儿说道:“你打得过他吗?”
青儿虽惊讶,但亦是自信,摇头说道:“能杀人,兴许是体力与蛮力过人,未必灵巧,得打过才知道。”
护卫说道:“青儿姑娘您猜对了,听人家说张子笑双手可提千斤,也不知是真是假。”
曾斌微微摇头,双手可提千斤,神/经/病才会相信。
“张子笑用的是剑不是刀。”曾斌说完,青儿沉思。
玩了三日,众人便离开了赣县。
刚到温泉区,便见曾诗韵从暗处窜出来,一掌拍在曾斌脑袋上,喝道:“去找张朔,你不要命了,啊?”
青儿退去,三十护卫也识趣离开。
“曹岩这货永远靠不住。”曾斌很是不爽。
曾诗韵扒拉曾斌脑袋,吼道:“我问你话呢,张朔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玩命也要看情况好不好,父亲回来自有父亲兜着,你逞什么能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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