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逼婚

　　
“敕。
开乐十二年十一月十九日下。
惊闻倭人乱国，新丰县男受刺，实乃惊天大案，岭南古腐方开，民化教类有缺，令立梅岭为要，普开岭南万苏之责，特命新丰县男曾斌全权开发梅岭，一应相关皆出梅岭，朝不予资助，不得背有论责。
门下省于开乐十二年十一月十九上制敕。
中书令，臣方落龄，宣。
中书侍郎，臣陈文周，奉。
中书舍人，臣吕史，行。
……”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传旨太监觉得曾斌语调颇为新奇，不称千岁而称万岁，愣了好一会才将敕书奉于曾斌手中，笑道：“男爵，为了圣上三百里加急敕书，咱家可是跑断了腰，别辜负了圣上一片苦心。”
“臣定当全力以赴。”曾斌起身将敕书交给身边的青儿，揖礼说道：“天使一路风尘，洗刷风尘过些时日再去长安不迟，敢问公公名讳。”
高岭回礼说道：“咱家姓高。”
“原来是高公公，湘儿快快请高公公去客舍洗去风尘。”
“有劳小公爷，咱家可真就不去驿馆了，就在国公府叨扰几日。咱家可是听说国公府的饭食连长安樊楼都比不上，咱家定要开开眼界才行。”
“公公谬赞，请。”
高岭去了客舍，大小姨娘们也都离开了，就剩下方氏和曾诗韵两人。
曾诗韵喜笑颜开锤了曾斌一拳，说道：“行啊，这事你都捅到陛下那里去了，陛下居然也同意了，你怎么办到的？”
曾斌捂了捂还有些犯疼的胸口，不满看了曾诗韵一眼。
曾诗韵上前挽住曾斌的手，嘴里吹着兰气，纤手抚着曾斌胸口腻声说道：“是姐姐不对，还疼不疼？”
方氏白了曾诗韵一眼，拍开曾诗韵的手，斥道：“文武受了伤，你这个姐姐怎么就不知检点一些，都老大不小了还不肯嫁人，黏着文武还能过一辈子不成？”
曾诗韵揉了揉手背，扁着嘴说道：“文武文武，文武是双全，姨娘你看看岭南有这样一个男子吗？谁让女儿生在国公府，身边又有个厉害得不像话的弟弟，女儿自然以国公府和弟弟的标准去择偶。”
方氏骂道：“尽说胡话，武国好男子多得是，你看看你十四个姐姐妹妹都已出嫁，孩子最大的都已经五六岁了，难道她们要求还比你低了不成？”
曾诗韵发脾气说道：“要嫁就嫁文武这般男子，遇不到我就不嫁。”
方氏气得七窍生烟，手指颤颤巍巍点着曾诗韵。
曾诗韵小女儿般迅速躲到曾斌身后吐了吐香舌。
六姨娘在府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姨娘们和妹妹们都怕她，甚至大娘也要畏惧她三分。
曾诗韵就更不用说了。
在六姨娘面前，她只能充当小女儿的份。
“娘，八姐姐和您开玩笑呢，您别当真。”对于性子变幻莫测的曾诗韵，曾斌也是头大，安抚了方氏几句。
方氏哼哧哧说道：“你不嫁人，文武还要娶妻呢，你老是黏着文武，万一被人说了伦常之道，你让文武以后怎么办，国公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方氏的话惊醒了曾斌，这个姐姐不管做事还是想法总不按常理出牌。
你觉得她凶悍如虎，她偏偏还有小女儿的性子。
你觉得她温柔婉约，她偏偏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你觉得她娇媚似火，她偏偏狰狞起来如厉鬼出坟。
总之曾诗韵就是让你捉摸不透。
万一曾诗韵真赖上他，一辈子可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尼。
这和太虚观的妃嫔们有什么区别。
曾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方氏见曾斌脸色难看，瞪了曾诗韵一眼，焦急问道：“文武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方氏合了合曾斌衣衫，不满说道：“你刚痊愈不久，身子正虚着，十二月的岭南虽还未入冬，但凉意不减，快回去多穿件衣衫。青儿，服侍文武回听涛阁。”
“是，夫人。”青儿收好敕书，上前去搀扶曾斌。
曾斌一点都不冷，寒意都是曾诗韵带来的。
再说他一介武夫身体倍棒，这点寒意算得了什么，为摆脱曾诗韵，只能装模作样在青儿搀扶下去了听涛阁。
曾诗韵扭捏犹豫了一会儿，偷瞄了方氏一眼，挪着小碎步想要跟上曾斌，却被方氏一把拉住。
“六姨娘……”曾诗韵使出很久不用的撒娇绝技，拉着方氏的手摇晃着。
“撒手，都多大的人了。”方氏根本就不吃这套。
“六姨娘您就行行好吧，只要不将女儿赶出听涛阁，以后女儿什么都听您的，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方氏食指戳了一下曾诗韵的额头，笑骂道：“谁家的女儿双十年华了还未嫁人，就你要求最多。不赶你出听涛阁也行，只要你答应六姨娘一件事。”
“您说，我一定答应您。”
“这可是你说的，前些日子虞州刺史张朔来府中做客，要为其子张晓庚提亲……”
“不要，张晓庚女儿见过，和他父亲一样粗鄙不堪。”
“六姨娘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好歹你也是我国公府的大小姐，六姨娘也知你性子，张晓庚六姨娘见过，仪表堂堂且人家可是今年虞州秋闱举人呢，哪里就粗鄙了？明日就在府中，你们接触接触，你就知道六姨娘的眼光不差了。”
“六姨娘……”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听六姨娘的话，现在就想反悔了？”
“不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今明两日你不许出府，伏香楼六姨娘派人帮你看着出不了岔子。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听涛阁，听明白没有？”
“知道了。”
“去吧，要是让六姨娘知道你偷出府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曾诗韵一脸的不情愿拖着碎步子离开了。
“这孩子，真够让人操心的。”方氏叹了口气。
“六娘，六娘，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躲在暗处偷听的三姨娘快步走了出来，握着方氏的手急声问道：“韵儿可答应了？”
方氏笑着拍了拍三姨娘的手背说道：“答应了，三娘你就放心吧。”
“韵儿没有想着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乖着呢，我会让文武盯着她的，跑不掉。”
“那就好，那就好。”
上次曾诗韵哭闹着要上吊自杀，可把三姨娘给吓得不轻。
除了曾荣和方氏之外，没人敢给曾诗韵介绍对象。
三姨娘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个女儿，女子到了年纪还不出嫁，整日与一群商贾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这个年纪有人愿意娶已经很不错了，这孩子还挑三拣四的，真是气死她了。
三姨娘还是不放心，对方氏说道：“六娘，文武和韵儿关系最好，万一韵儿要挟文武，文武不会帮着韵儿对付这门亲事吧。”
方氏笑道：“三娘你别看文武年纪小，其实心思多着呢，我这个做娘的最明白。他要敢与诗韵合谋戏弄张晓庚，我就打断他的狗腿，反了他了还敢和老娘做对。”
三姨娘听到方氏这么说就放心了，张晓庚她是见过的，英俊潇洒又有文采，听说今年秋闱还中了举人了呢。
想着想着，三姨娘就笑开了花。
方氏可没有三姨娘这么乐观，文武这孩子最是见不得自家人受苦。
他真要帮曾诗韵戏弄张晓庚将婚事搞黄了，方氏也不觉得稀奇，他总能把事情做得很干净，让你抓不到任何把柄。
方氏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做儿子的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这不，曾斌实在拗不过这个古灵精怪的姐姐连番香蜜攻击，对青儿说道：“你做好准备，我想今夜他们应该就会到广州城落脚，不用太狠，打得他不能出门就可以。”
青儿问道：“不用太狠是多狠？”
曾斌气笑道：“打成猪头，我不信他还有脸上门。”
曾诗韵笑嘻嘻说道：“这个办法不错，我去睡觉了，明天我要是见到张晓庚上门，我就阉了他，哼。”
以曾诗韵的性子还真敢这么做。
人家张晓庚好歹是一州刺史的儿子，即便是曾荣也不敢明目张胆与之做对。
对付任何人最好用阴谋，除非天时地利人和才会用阳谋。
打人这种事是不阴不阳的计谋，但却是最好用的计谋。
你明知是我打的，但你没证据，只能干瞪眼，能奈我何。
“下手干净利落些，别露了踪迹，早去早回。”曾斌嘱咐青儿一声，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了。
是夜。
青儿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坐在书房房顶才一会就被方氏喊了下来。
“文武在里面？”
“是的夫人。”
“一直都在？”
“回夫人，用膳都在书房，没有离开过半步。”
“他在里面做什么？”
“回夫人，奴婢不知。”
“文武真没出过书房？”
“奴婢以性命担保。”
“哼，他何时变得这般勤学了，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方氏敲响了书房门，说道：“文武。”
曾荣的书房，除了曾斌之外，国公府没有一个人敢进，连老夫人都不行，日常打扫都是曾斌一个人完成。
吱呀一声，门开了。
曾斌揉着泛酸的眼睛问道：“娘，您找我有事？”
方氏狐疑说道：“你在里面半天了，为娘过来看看，顺便和你说件事。”
“哦，也没多大的事，陛下不是让孩儿开发梅岭吗，孩儿正在画图纸呢。”
“你又不是工匠，操这闲心做什么，家里的工匠比你清楚房子该怎么盖。”
“娘，这不是简单的盖房子就可以了的，您不懂。”
“为娘是妇道人家，管不了你们父子的事。”
“娘，您说什么呢。”曾斌挽住方氏的手，亲昵说道：“娘，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方氏看了一眼青儿，青儿会意退了下去。
曾斌挽着方氏在院子散步，狐疑问道：“娘，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方氏叹气说道：“还不是你八姐姐，韵儿这孩子都二十了，已经过了最好的出嫁年纪，现在有人愿意娶韵儿，三姨娘不知有多高兴，可为娘就是高兴不起来。”
曾斌笑道：“八姐姐终于可以出嫁了，娘你还担心什么？是谁这么好福气能娶到八姐姐？”
方氏看着曾斌，让曾斌感到五体难容，他干笑说道：“娘，你怎么这么看孩儿，孩儿脸上长花了？”
方氏气笑说道：“就知道你一定向着你八姐姐，张晓庚有什么不好，一州刺史的儿子，虽然读书读傻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知书达理明辨是非，明日你莫要乱来，听明白没有？”
曾斌对天发誓说道：“八姐姐早该嫁人了，孩儿怎么可能乱来，您就放心吧。您今夜特意过来，就是为了与孩儿说这件事？”
“当然不是。”方氏神神秘秘说道：“今天为娘出门，看见一个女子和彩衣在一起。”
曾斌嗤笑出声，说道：“那女子有什么奇特之处，引得娘亲你这般关注。”
方氏笑嘻嘻说道：“明日你随为娘出去一趟就知道了。”
曾斌再次嗤笑出声，说道：“为了八姐姐您可真够操心的，用这种小伎俩骗孩儿出去。”
方氏板着脸，手肘捅了一下曾斌的腰间，不满说道：“你到底去不去，给为娘一句话。”
“去，当然去。为了洗刷我的清白，我敢不去吗？”
“那一言为定了，拉钩不许反悔。”
国公府的女人们可真够让人操心的。
拉钩上手印是他和曾彩衣私下的小作为，方氏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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