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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真相(中)


  
西郊贫民聚集区位于广州城西北三里处,于灵洲山环抱下而建。
大量树木被砍伐变成民居,土地变成稻田。
灵洲山西南处有瀑布直流而下,水流平缓区被开成数道水渠,其中一道水渠连接聚集区开垦出来的稻田。
大部分稻田还在焚烧翻土,少部分稻田已收获了一季水稻,百姓正翻土耕种第二季水稻。
瀑布是广州部分城区的饮用水源,也是城中百姓灌溉稻田的水源。
聚集区里的百姓不能说是贫民,用流民更加准确。
从车上下来汇入人群后,曾斌趁机在聚集区中游荡,甩开三人不见了踪影。
很快便看到他踩着泥巴,攀了小半段山腰来到了瀑布边上。
迎着温润潮湿的水汽,聚集区一览无遗。
看到聚集区全景,他对曹允的看法改变了很多。
六千七百多人聚集在一处,没有出现暴乱,没有出现疟疾,没有出现怨声载道,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功绩。
岭南一个县的人口少则千人,多则两三千人。
县人口数这么少,主因是岭南多山多林难开发的缘故。
六千七百八十二人至少可新建三个大县。
先前曹允强硬将这些流民安置在各个州县,州县是接收了,可他们并未善待流民。
当地官员和百姓根本不欢迎外来人,打压极为严重。
立了户籍的流民,因受不了当地人的欺压与当地人的习俗,再次变成了流民。
岭南民俗风俗在各个州县有很大的差异,州县内的习俗风俗也大不相同。
曹允自知流民很难立足,他只是想尝试一下变革罢了。
事实证明曹允的流民安置政策是失败的。
曹允只能将这些流民再次聚集起来,于西郊开辟了这个聚集区。
聚集区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聚方村,取汇聚四面八方百姓之意。
聚方村不在官府造册中,也不在朝廷户部案牍中,也就成不了武国的村落。
曹允曾想上报朝廷恩准开建聚方村,开建聚方村需要广州城官员同意并且在文书上用印。
因涉及到广州城诸多利益,被广州官员全员无情拒绝了。
《武国律》规定流民上户籍必须分发良田,一口人三亩地。
六千七百八十二人,一人三亩地,就是两万亩。
广州全州可种粮地五万七千亩,按全州在册人口分配后的余地还剩两万九千亩。
即便要分发,也要将流民安置在全州各个地方成为那里一方百姓才可。
手握良田的官员和百姓自然不愿意将自己多余的种粮地分给流民。
何况流民不止这六千七百八十二人,每年流入岭南的流民成千上万,谁来安置?
没有一个地方敢接收,更不会有人敢接收。
一旦接收形成风向,很多想要安定的流民必会涌入岭南,必会断了官员的财路,也断了在册百姓的生计。
曹允那些所谓的利民政策根本行不通,只会将弊端更加快速的显现。
政策上的失调,百姓种粮不够上缴赋税,饿死的饿死,流离失所的流离失所,逼得他们远遁他乡变成流民。
这是个死循环。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岭南,恐怕又要恢复到秦时乱象。
只有像现在流民自愿开垦农田,曹允才能继续实施自己的利民政策。
做什么事都要时间,曹允想要将聚方村打造成一个全国范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聚方村如何果腹。
方才曾斌去看了一眼他送来的二十车粮食,仅仅两天过去,就只剩不到三分之一了。
从曹允派来的仓库守卫口中了解到,这还是聚方村健全者一天一顿,老幼妇孺一天两顿的结果。
曾斌盘算了一下,按照目前一石八百文的恐怖粮价,一千贯可买一千两百石粮食。
如果没有河北旱灾内涝,岭南粮价不过四百文一石,可买两千五百石粮食。
起建与凝聚梅岭不仅需要粮食支撑,也需要支付工钱。
聚方村大概有两千劳动力,一个人月钱五十,一个月要支出超过一百贯铜币,一年就是一千两百贯铜币。
梅岭开发至少需要四五年时间,还是曾斌算出来最少时间。
一年一天三餐再加上一年一千两百贯月钱,七七八八算下来一年单单供需六千七百多人就需要将近一万贯。
揉了揉犯疼的太阳穴,还是先解决今日之事吧。
聚方村和其他村落一样设有里正之类的管理者,只是没有俸禄而已。
聚方村分三个片区,在职里正共有三人,里司共三十人,其他杂役者共计一百二十人。
聚方村正中有一大型建筑,里面设有议事厅、刑罚、监牢等等各类在州县都能看到的办公场所。
八卦从不缺人,整个建筑周围围满了看戏之人,杂役者在不停的维持秩序。
不去开垦农田,却跑来这里围观,伸手要饭的毛病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改变了,曹允需要走的路太长了。
艰难的挤进人群,出现在议事厅外的时候,除了先前身上的泥巴,衣衫和脸上也多了很多黑灰。
“干什么的,还不快退下。”议事厅前一名负责维持秩序的杂役呵斥曾斌,并狠狠推了他一把。
杂役眼中寒光闪烁,一把冰冷的长剑却架住了他的脖子,眼神瞬间便成了死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杀人了,杀人了。”
其余杂役扯着嗓子高喊,惊慌的人群乱哄哄吵做一团,人挤人往后退去。
议事厅前侍卫听闻吵闹声立即现身,见到浑身脏兮兮的曾斌正用长剑架在杂役脖子上,喝道:“来人,将此闹事者围起来。”
呼啦一声,十数名侍卫鱼贯而出将曾斌团团围住,其中还有三名用弩侍卫。
曹允每次出门,必有府中三十名侍卫跟随其左右。
广州城的官员太希望曹允死了,曹允连着几次遇刺之后,府中侍卫头领方盒顶着曹允的责骂,硬是将出门护卫的人数提升至三十人。
“放下剑,否则格杀勿论。”方盒上前一步呵斥。
“曹公好大的架子,出门还带如此多的侍卫,不怕有辱盛名吗?”
曾斌一脸不屑。
方盒随曹允多年,看人的眼力不差。
见来人虽一身黑灰与泥巴,但仍能在衣衫干净处看出衣衫面料和质地。
方盒询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议事厅?你自知厅中乃广州刺史曹公,如此鲁莽行事,不怕官府责难吗?况且你携带利器,我便可将你当做刺杀者就地正法。”
曾斌咧嘴一笑说道:“曹公公允之名在下佩服,没想身边护卫却是如此嚣张跋扈,看来你们家的曹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肆,休得胡言乱语。”方盒喝道:“众将听令,拿下此人,反抗就地处死。”
不好玩。
曾斌撇撇嘴,收剑入鞘,伸手入怀准备取出男爵印。
“不想死就不要动,你们两个上去把他绑起来。”方盒呵斥一声,三名用弩者踏步上前箭指曾斌。
曾斌想了想还是不动了,任由两名护卫将他捆了起来,方盒则收掉了长剑。
那名吓尿的杂役连滚带爬远离曾斌,恶狠狠朝曾斌吐了口唾沫。
本想玩弄一下曹允,没想却是这个结局。
曾斌笑嘻嘻对方盒说道:“如果你还能在广州城混下去,我觉得我这个一县男爵真的白做了。”
方盒知道武国爵位有多难得,但与曹允比起来,一个县男罢了,有何可惧。
方盒看人眼力是不错,但狗眼看人低的姿态还是改不了。
“跪下。”
方盒将曾斌押解到议事厅,一脚踢在他弯膝处,执礼对曹允说道:“曹公,此人持剑擅闯议事厅,已被小的拿下,请曹公发落。”
“抬起头来让本官看清楚,说说你缘何擅闯议事厅,可是有何冤屈?有冤屈则报上来,若事实清晰,人证物证俱全,本官自当为你伸冤。”
曹允这官做得真是无趣。
若是曾斌,他必会将此人仗责五十。
持剑杀人未遂,就得先将犯人打个半死再说。
“小人冤枉啊。”
曹允一口茶水从嘴里喷了出来,手中的茶具抖得厉害,好一会才将带青瓷底盘的茶具放在桌子上。
“你是来消遣老夫的吗?”曹允不满看了曾斌一眼,暗想这小子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曹公,您就是借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戏弄您啊。小人刚才被人追杀,夺下那逃窜女刺客的剑,便想着持此剑来与曹公讨个说法。
您知道的,小人一向胆小怕事,那人上前推搡小人,小人自以为是刺客才拔剑相向,哪想那人并非刺客,本想取出印信自证身份,却又被曹公的护卫当做刺客捆了个严实,曹公你要为小人做主啊。”
曹允一脑子黑线,曾斌这小嘴胡扯起来真没人扛得住。
“可看清了女刺客容貌?”
“看清了。”
“可有证人?”
“有。”
“何人可作证?”
“令郎曹岩,净慧寺广源大师,还有净慧寺诸位僧侣都可为小人作证。”
“松绑,你且起来说话。”
曹允脑门生汗,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得先安抚好这小子,不然这小子满口胡言,连带曹家都脱不了干系,他一世公允可就毁在这侄女身上了。
“小……小公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绕过小人吧。”
方盒一听到曾斌大喊小人冤枉的时候,整颗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方盒。”
不等曾斌说话,曹允呵斥方盒说道:“你做的没错,何故出言相饶,男爵自知武国律法,知事体大不会降罪于你。”
曹允转首对曾斌说道:“男爵,老夫说的可在理?”
曾斌本来也没打算将方盒怎样,最多打折方盒一条腿,把方盒扇成猪头而已。
没想到曹允反应如此之快,曾斌笑着对曹允执礼说道:“曹公说的是,小人自不会以公报私,不过曹公打算如何处理小人之事。
若不是小人武事高一些,只怕要栽在那女刺客手里,到时候曹公可就不是被朝廷责骂一顿就过去了的,杀朝廷命官可非小事。”
曹允沉思良久,实在难有两全之计,就凭潜杀朝廷命官未遂这件事,就足以抄家斩首了。
曹允本不愿开口,可国公府的实力,还有这小子有仇必报的性子,加上刺杀朝廷命官的罪责,妹妹一家根本无力抗衡,只能他出面与曾斌讨个面子了。
“那男爵当如何作判?”
“曹公这话小人就不理解了,自太宗亲自督制《武国律》以来,暗杀朝廷命官实乃武国历史闻所未闻。
曹公乃一州刺史,一州父母官,自当熟识《武国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曹公比小人更要清楚才是,缘何反问起小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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