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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教子


“陛下,奴婢并未受人指使。”两个宫女同时说道。

建元帝似是对两个宫婢的答案早有预料,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冯会。

接收到建元帝的眼神,冯会击了击掌,清脆的掌声在空旷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两个宫女心中打鼓。她们二人都是被埋在东宫的暗子,如今被各自的主子启用,便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可头顶的铡刀一日不落下,便要时时刻刻悬着心。

两个小太监各捧着一个锦盒来到了宫婢的面前,当着她们的面打开。

“啊!”在看清盒中之物后,大殿内传来两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听起来凄厉、刺耳。

两个宫女再也维持不住跪着的姿势,眼眸瞠大,踉踉跄跄地后退,那神情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建元帝不由蹙了蹙眉。

冯会神情一凛,连忙朝着殿中的内侍挥了挥手。

等到两个宫女被制住之后,冯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既然敢刺探宫闱,就要做好‘祸及家人’的准备,陛下面前,你们可要想好了再回话!”

两个宫女顿时目露恐慌。二人神情绝望,破碎的眼角几乎要滴下血来。

她们之所以甘心赴死,便是因为各自的主子答应了她们会好好照顾她们的家人,可是如今,望着锦盒里的人头,二人只觉得心神俱碎!

“陛下!”其中一个年长的宫女咬了咬牙,“砰砰砰”地对着御座上的皇帝磕头:“奴婢、奴婢什么都招,求陛下开恩,放过奴婢的家人!”

这两个宫女都是京城人士,上有父母,下有兄长、姐妹,谁都不是无牵无挂,两个人都是为了给家人博个前程,这才甘心赴死。

结果,本该被主子安排好后路的至亲却落到了陛下的手上,虽然盒中的人头只是她们的姐妹,但此时不招,其余的亲人绝无幸免之理!

建元帝眉目低垂,一张深不可测的天颜平静无波。

那般凛然、威严的神情,像是遥不可及的天神一般,冰冷地俯瞰着世间万物!

宫女不小心对上皇帝凛冽的视线,顿时惊骇的肝胆俱寒,她不敢再窥测皇帝,更不敢再对着皇帝多做哀求,破釜沉舟地说道:“陛下,奴婢本是先雍王妃身边的侍女,陈家世仆。自从雍王妃崩世之后,奴婢便被分派到了惠贵人处。”

宫女说到这里顿了顿,见皇帝并没有叫停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奴婢昨夜忽然收到家人递进来的消息,得知老爷已经遇难,奴婢心忧旧主,这才会想尽办法将消息传递给太子妃。”

“一派胡言!”建元帝还没有开口,魏津忍不住怒斥道,“你这贱婢,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太子殿下,奴婢句句属实,绝无敢欺瞒陛下之意!”宫女含泪说道。

“住口!”建元帝低叱。他的音调并不高,嗓音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令人顿生臣服之意。

“父皇!”魏津对着建元帝拱了拱手,“既然这宫女执迷不悟,还请父皇动用雷霆手段,彻查此事!”

“朕说的是你!”建元帝目光沉沉地看向魏津,幽深如潭的墨眸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无形的风暴!

魏津不敢相信,他神情震惊,红着眼睛质问自己的父亲:“难道父皇相信了这贱婢的说辞!儿臣在您的心里,还不如一个奴婢吗?”

“陈家的世仆,却到了惠贵人的宫中当差……”建元帝的面色猛然冷沉下来,声音更是一厉,怒声道,“陈家借着你的生母和你这个储君的势,在后宫里大肆安插人手,如今受到反噬,你哪里来的脸喊冤!”

建元帝之所以给这宫女开口攀咬的机会,就是要看看太子能不能醒过神来,结果太子的反应再一次叫他失望!

“既然这宫女传递的消息能叫太子妃深信不疑,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建元帝不等魏津给自己和陈家辩解,径直说道:“朕没想到,你会连这么浅显的事实都看不出。这宫女既然是陈家安插在景祥宫里的人,太子妃又怎么会怀疑她话里面的真假。”所以,太子妃在收到消息之后,不等确认消息来源,便第一时间闹到这个蠢货儿子的跟前去。

被自己的生母和妻子耍弄地团团转,贵为太子,却跟陈家养的一条狗没有什么两样!

顾九衡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太子的!几年了,没有一点长进!

“父皇,您的意思是说……这宫女原本是太子妃的人,却被幕后之人策反了?”

魏津并没有建元帝以为的那么蠢。只是在他心里,妻子陈蓉始终都是一朵娇弱无比的菟丝花,只能依附着自己这个夫君生长。魏津怀疑谁,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妻子!

“还不算蠢到底。”建元帝冷嗤了一声,淡淡道,“你有一句说错了,这个宫女,先是陈家人,再是太子妃的人。”

陈巍这个人,看似胸无大志,实际上却是野心勃勃。一个三姓家奴,先投废太子,再投老四,眼见大事不成,又跟自己摇尾乞怜,如此利欲熏心、毫无气节之辈,也只有太子这个蠢货才会看不破陈巍的伪装。

建元帝的说辞让魏津心中产生了一丝动摇,但他很快便又重新坚定了起来,据理力争道:“父皇,舅父只是一个外臣,就算他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皇宫里。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有太子妃这个内应在,何愁陈巍没有帮手。”

建元帝眼神冷峭,低沉的嗓音不无讥讽。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太子妃和她那个姑母一样,愚蠢、短视,却又自视甚高!把天下间除了陈家以外的人都当成了傻子!

建元帝揉了揉不断跳动的太阳穴,懒得再听这个儿子废话,淡淡道:“就算朕动用了酷刑,这个宫人也只会咬死了陈家不放,所有的证据,都会断在太子妃那里。”

魏津不相信自己的父皇会这么草率的下结论,他因为太过激动,没等建元帝叫起,直接站了起来:“父皇,这二人难道就不怕罪及家人吗?儿臣向父皇请命,由儿臣直接提审这二人!”

“这就是你身为太子的格局?”建元帝的目光一言难尽,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然而锋利的眉目依然泄露出了一丝刀锋般的凌厉。

“不必审了,这两个宫女不会说出你想要的话。”建元帝朝着冯会摆了摆手,“带下去。”

冯会领命,朝着内侍递过去一道眼神。

两个宫女被封住了嘴,由内侍拖了下去。期间,这二人没有任何的反抗。

等到大殿内的人都退干净了,建元帝这才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二人不管招与不招,她们的家人都绝无幸理。沉默到底还能落个忠义之名,死了也好有个收尸的人……”

建元帝顿了顿,语气加重:“太子,你可明白?”

建元帝说的这么浅显,魏津又怎么会听不懂!他眼眶发红,望向建元帝的目光充满了孺慕之情:“父皇,究竟是谁总和儿臣过不去?”

经历了这一场,魏津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父皇暂时还没有废太子的打算,否则也不会封住那两个宫女的口,让那两个宫女再也无法说出对他不利的言词。

“朕问你,陈家的居心,你可明白?”建元帝没有理睬魏津的问题,他在意的,是经过此事之后,太子能不能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以后会不会再受一个妇人的摆布。

面对建元帝幽若寒潭、冰冷无比的目光,魏津这一刻突然间福至心灵,他重新跪倒在地,向自己的父皇请罪:“父皇,都是儿臣对太子妃太过纵容,才会让她酿成大错,请父皇降罪!”

建元帝埋下这么多伏笔,自然不可能让魏津轻松过关,他淡声道:“太子妃三年无所出,为了子嗣计,东宫也该进新人了。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建元帝最后一句,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警告。

魏津的后背顿时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心中明白,这是父皇对这件事做出的让步,若是自己答应了,蓉儿的罪过,父皇便可以既往不咎。但若自己不答应……

“父皇,儿臣……儿臣……”魏津的双手紧握成拳,坚硬的手指指甲刺入肉里面,他咬着后槽牙,说不出拒绝的话,同样,连点一下头都困难。

“怎么?你很为难?”建元帝嗤笑了一声,这个儿子可真是个多情种子。

魏津发红的双目染上了一丝痛意。

他回想起三年前的洞房花烛夜:蓉儿一身水红色的纱衣,青丝如墨,披在肩头,美得像是仙女一样,她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自己是怎么答应她的?自己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魏津忘不了,那时候的蓉儿笑得有多甜蜜,像是漫天绚烂的云霞都汇聚在她艳丽的笑容里。

他怎么能忍心辜负蓉儿!

然而,在对上建元帝森寒如雪的目光之后,魏津浑身一个激灵,迅速冷静了下来。

如果……如果他的答案不能够让父皇满意,可能太子的位子立刻就要换人来做了!

魏津痛的心头滴血。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为了储君之位,违背曾对妻子许下的诺言。

“儿臣……遵旨!”魏津绝望地说出最后这二字。

建元帝剑眉微蹙,虽是不甚满意太子的儿女情长,倒没有再为难他。

建元帝不动声色地说道:“朕听闻楚家有个女孩,德言容功样样出挑,虽是庶女,却一直养在嫡母膝下,指为良娣,也不算委屈了。”

魏津目露惊愕。

江南吴家一直想把家里的女孩送进东宫,为此不惜给自己的岳母送上重礼;就连宗室,许多宗亲都收过吴家的厚礼!蓉儿还为此发了好大一场脾气!这楚家女又是何许人?!

“父皇,不知您提到的楚家女孩,是哪个楚家?”魏津这般想的,也这般问了。

“这楚家女是楚国公府上的旁支,楚家女的曾祖父是楚国公祖父的亲弟弟。”建元帝淡淡说道。

福庆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建元帝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女自相残杀,选楚家女为东宫良娣,是让福庆和太子和解的第一步。

“父皇!为什么是楚家女!”

魏津瞬间理清了楚家女的身份。这楚家女和福庆公主的驸马——楚国公世子未出五服,还要称楚砚一声从兄,也算是福庆公主的小姑子。

魏津怎么可能接受跟自己敌对的一方被选进东宫,就算自己答应了,太子妃也不会答应!

将太子脸上的失态之色尽收眼底,建元帝面无表情地说道:“楚家女的父亲是从四品的国子司业,无论是她的出身还是才貌,都不算辱没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儿臣不敢!”魏津在这件事上看到了自己的父皇不容置疑的决心,只能强自吞咽了这苦果。

建元帝总算满意了一些,他不耐地捏了捏眉心,沉声道:“闯宫之罪也算是事出有因,朕便不和你计较了,退下吧。”

“父皇,您还没有告诉儿臣,儿臣的舅父究竟是生是死?”魏津不甘心就这么退下。哪怕建元帝已经全部赦免了他的罪过。魏津还是想要一个答案,即使面前的人,是皇帝!

建元帝长吁了一口气,他真怕被这个儿子给气死。

“朕以为……朕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陈巍的生死,建元帝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眼里。在魏津面前,建元帝也从来没有回避过这个问题。

之所以没有直接提起,是因为建元帝不想这个名字脏了自己的唇舌。

“此事朕还在追查。太子,你可以告退了!”建元帝嗓音凝沉,声音里含着无尽的冷意。

太子的纠缠不清已经让建元帝濒临爆发的边缘。

魏津被皇帝话语里的冷意吓到,终于识趣了一次,他低眉敛目地说道:“父皇,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告退。”

魏津踉踉跄跄地走出大殿。

头顶阳光刺目,魏津顿时眯了眯眼,眼眶里忍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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