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门讨债(三)
莫桑怀正要出门的时候，莫然抱着他的手臂不松开。
“爸爸，你带我去吧。”
莫桑怀揉揉她的小脑袋:“你是怕爸爸不给你买娃娃是吗？”
莫然摇摇头，说:“我想让爸爸多陪陪我。”
王丽带着皮手套，从厨房探出头喊道:“然然，你别吵爸爸了，过来帮妈妈把虾线挑出来。”
“去吧，然然。乖乖在家等爸爸，回来你就能吃上大蛋糕了！”
莫桑怀刮了下莫然的小鼻头，就出门了。
他刚下楼，右眼皮老跳。他用手指按了按眼皮，走向公交车站，坐上去商场的车。
天气很闷，敞开的公交车窗灌进的风，把裤脚吹的鼓起来。
莫桑怀把手插进裤兜里，摸摸放在里头的钱。
厂里发的赔偿金，一份给莫然交学费;一份用来给莫然过生日;一份用来做创业基金。
他打算从朋友老白那里把一个汽修厂给盘下来，已经谈的八九不离十了。按照市面的价格，那点钱也不够，不过老白欠他人情，给他打了个大折扣。
他觉得被开除也是一个契机，跟着厂干，做的再好都只是打工仔。等然然长大考大学，他要是有条件就送她出国学艺术。他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些文艺细胞。
如果再赚多点钱，他就给王丽换一所大房子。职工宿舍建的时间太久，屋内构造不好。现在流行三居大洋房，南北通透，阳光能照射每间房。
想到这些，莫桑怀情不自禁微笑。
“xx商场到了，请乘客准备下车。”
到站了，莫桑怀等车门打开便起身下车。
公交车站距离商场大概有五百米左右，前面路口有个红绿灯。
灯是红色的，他靠马路边停下。
突然间，有个女孩从旁边冲出来，一下子把莫桑怀撞倒在地。
莫桑怀扶地而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孩抓着哀求:“叔叔，救救我，救救我。”
莫桑怀皱着眉头想把她推开，就见后面跑出来三个男人，围住他跟这个女孩。
一个男人见状，凶巴巴地问:“你认识她？”
莫桑怀摇摇头，后退两步，女孩见状，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你不认识她，她拉你做什么！”
“我过路的，不认识她。”莫桑怀解释了句。
路灯转为绿色了，他扒开女孩的手，往前走。
女孩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哭起来，那三个男人围上去拽着她的头发，作势要打她。
莫桑怀心软了，他折回去，对那三个男人说:“大白天的，你们干什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报警，我们也占理。”
“好吧，我报警吧。”
三个男人对视了眼，女孩抓住莫桑怀的了裤脚，哭道:“叔叔。不要报警，我求你了！他们手上有我的□□！要是……要是你报警了……我就做不了人了……我就只能去死了……”
其中一个男人，听完马上威胁:“没错！就算我们进了局子，你也别想做人！”
莫桑怀察觉不妙，眉头紧皱，脚底下意识往旁边撤。三个男人见状，作势上前要扒女孩衣服。
“叔叔，救救我……你没有女儿吗？”
这声让莫桑怀忍不住心软。
“她欠你们多少钱？”
“不多，1300元。”
莫桑怀皱眉，嘴唇紧抿。
女孩忙承诺:“叔叔，你帮我这回，我把我家地址写给你，你留我电话，我肯定还你这笔钱！”
“喂，你到底帮不帮她？不帮，我们就把她拖走了。”
“拖走干什么？”
“你管我们干什么！反正你们又不认识。”
莫桑怀摸摸口袋里的钱，又想想家里的莫然，他问女孩:“你多大？”
“我……我十八……”女孩哽咽道。
莫桑怀叹口气，用手在兜里摸出差不多的数，掏出来递给他们。
“钱我替他们还了，你们两清了，走吧。”
“算你好运，走。”
三个男人留下这句话，走了。
女孩千恩万谢，给莫桑怀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自己肯定会还他。
莫桑怀苦笑道:“我本来是出来给女儿买生日礼物的，没想到遇到你。你比我女儿大六岁，希望你以后好好学习。”
女孩听到这话，眼神闪躲了下，“反正我会还你的。”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跑。
莫桑怀也没追上去，叹口气走进商场。
商场二层的最里头的百货架，就陈列着莫然想要的洋娃娃。标签上，明码标价三千八，莫桑怀数数兜里的钱，刚好差一千三。
他不想莫然失望，跟柜台小姐打着商量，问能不能他先付个首付，把娃娃带回家，等他取钱回来再交剩下的钱。
柜台小姐笑了笑，指着另一个娃娃说:“这个娃娃便宜，三百八，造型跟这个唐朝娃娃差不多，要不你买这个，还省不少钱。”
“我答应我女儿的，不能买替代品。”
“那你只能回家取钱去了。”
莫桑怀盯着那个娃娃看了半天，无奈转身离开。
他在路上踌躇了很久。孩子的学费铁定是不能动的，就剩创业基金了，他要是动了，老白那边的修车厂他就租不下来。他也不好意思给老白打欠条，毕竟真要开起汽修厂，头一年里能把本钱赚回来就算买卖做的好了。况且，这回欠了，下回再有什么难处，也不好张嘴。
莫桑怀琢磨了半天，苦笑得坐在路边，心想: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时，头顶响起一阵惊雷，他抬头看天，发现乌鸦鸦得一片云已经从东边往这边蔓延。
雷阵雨要来了。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又抖抖腿，朝商场附近的蛋糕店走去。
眼下，至少他还可以给莫然买一个大蛋糕。
蛋糕店里最贵的是水果奶油蛋糕。
莫桑怀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
店员问他:“先生，你想在上面写什么字？”
莫桑怀想了想，说:“祝然然生日快乐！爸爸与妈妈会陪你一辈子！”
店员说:“字太多了，可能写不开。”
“那就把后面一句去掉，简简单单就好。”
“行，您去柜台付钱，一个小时后您凭单据来取蛋糕。”
莫桑怀点点头，交了钱。
收银员给他写了单据，他踹兜里就打算出去寻个地溜达。
收银员好心提醒:“先生，我看天要下雨了，您要不去隔壁的超市买把伞？”
莫桑怀望了望门外的天，道了声谢。
他没去隔壁的商场，而是拐了个弯走进巷口，找到一家小卖部。
他蹲在最里头的货架里，翻出一把外包装沾着灰的伞。他用嘴吹了吹灰，站起身问:“老板，这把伞多少钱？”
“十元。”
“我拿这把。”
“行。找你三十。”
莫桑怀把零钱塞进兜里，外面噼里啪啦下起了雨。
老板打趣道:“你恰的还挺准，这晚来一秒，你就淋着雨进来了。”
“赶巧了。”莫桑怀见外面雨势有点急，又想着取蛋糕的时间还早，便磨在店里。
老板搭着腔:“准备干什么去？”
“呆会儿去拿蛋糕。”
“呦，谁生日？”
“我女儿，今天十二岁了。”
“那是大姑娘了！上初中了吧？”
莫桑怀笑笑，“刚考上，过了夏天就去上初一。”
“哪所学校？”
“市三中。”
“呦！”老板站直身，“好学校啊，可不好考！”
“运气。我们那地划分到这学校，就好考些。”
老板忙问他住哪，一听他住横栏街道，连连羡慕。
“我可听说了，那边要拆迁！市里规划好着呢！以后成经济发展中心了。”
“早着呢！”
话正说着，一个女孩进了店，径直向老板买烟。
莫桑怀不想耽误老板做生意，往旁边避了避，偏这个女生动作幅度大，让多少空间她都能挤过来。
连老板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拿出烟。
“打火机？在这呢，嘿，你让让。”那女的冲莫桑怀嚷嚷。
莫桑怀下意识抬头，两人对视，都不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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