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葬

“我爹说过，他这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死后能安稳的睡个好地方，不用在水上漂泊，四海为家。我要风风光光的给我爹下葬！”小蛮坚定地说。&1t;/p>

        “孩子，你的心情我都理解，可是，”张婶儿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婶儿跟你说句实在话，你别不爱听，这人啊，就是人走茶凉，死后再风光有什么用，都比不上活着的时候多吃点多玩点。活人永远才是最重要的，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还没出嫁，这以后孤苦无依的，剩下的积蓄不是还得留着过日子么。”&1t;/p>

        “积蓄，我哪有什么积蓄？”周小蛮双眼放空，冷冷道。&1t;/p>

        “不会吧，你爹那么大个船队开了这么些年，竟然连一点积蓄都没有。你可别逗婶子啊！”一听说小蛮没有积蓄，张婶儿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1t;/p>

        “爹活着的时候把所有的银子都投在了船队上，现在船队被遣散了，连船都不归我们自己了。”周小蛮苦笑道。“这船队看似赚钱，可船的维护，船工们的工钱，都是要花钱的，而且不久前船队还购置了新船，本来想扩大船队的规模，谁能想到遭此大难。”&1t;/p>

        “欸？那小蛮，你以后靠什么生活呀？”张婶儿还是有些不信，试探性的问道。&1t;/p>

        “这都不重要，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儿，婶儿，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有手有脚的，咋都能活。”周小蛮说：“现在当务之急是给我爹下葬，我不能让我爹就裹个草席子走。”&1t;/p>

        “婶儿，我现在就剩这院子了，我便宜抵给你怎么样？我只求能换一口上好的棺材。”&1t;/p>

        “孩子，不是婶儿不帮你，可是我要你这房子有什么用呢？”&1t;/p>

        “你可以收租啊！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您租房钱，直到我赚够了钱赎回房子为止。婶儿，你现在是我唯一能信赖的人了。”&1t;/p>

        “婶儿跟你说实话吧，就算是婶儿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没那么多银子，你也知道，婶子和儿子两个人相依为命，这大柱子还一直未娶亲…要不婶儿一直劝你就简单安葬一下你爹就可以了，这房子以后也可以留着当嫁妆。”&1t;/p>

        张婶儿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这世道，女人一个人想活着实在是太难了，柱子他爹没的早，婶子最明白这其中哭。但是还好，婶子还有一个儿子。可你一个人这孤苦无依的，婶子看着是在是心疼可怜啊！”&1t;/p>

        她时刻注意着周小蛮的神色，见她似乎的确有些愁容，便说道：“你看，婶儿家大柱子也还没娶亲，要不，咱两家结个亲家，安葬你爹的事儿咱们也可以在从长计议。好的棺材虽然买不起，但是大柱子有一膀子力气，给你爹找个好的安眠的地方，埋起来。你一个女孩儿怎么也做着费力。”&1t;/p>

        说完便等着小蛮的态度，她本以为小蛮会一口答应，可这小蛮却一句话也不说，她心下明白小蛮还是在意她爹的安葬问题，于是她又说道。&1t;/p>

        “咱两家也不是啥富裕人家，之前你家有船队，现在也啥都没有了，以后你和大柱子不还得生活么？所以张婶儿的意思还是一切从简吧。”&1t;/p>

        小蛮心下一凉，她还奇怪，平日里和这个张婶儿关系虽说还不错，但也没到十分要好的地步，并且她一直和周老大的性格不对付。如今她爹死了，她却一直在自己床头照顾，小蛮还以为她是天大的好人，在其他人都离开她时对她不离不弃，以前她爹和她都看错张婶儿了。&1t;/p>

        可事实证明，她爹没有看错人，这个张婶儿就是个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人，她是有所图的，图的就是她周小蛮这个人。&1t;/p>

        听着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就想趁小蛮遭此一难，心生畏惧的时候，给自己的儿子不用花钱的讨个老婆，她以为小蛮此刻无依无靠，如果在此时提出，小蛮一定开开心心的接受，他们家也省的个彩礼钱。&1t;/p>

        让小蛮气极的是，她爹刚走了几天，人还没入土，她竟然就盘算着这种事儿，而且竟然连个棺材的钱都不愿意出，只想白捡一个媳妇儿。&1t;/p>

        周小蛮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冷冷的对着张婶儿说：“婶儿，我爹人刚走，这时候我马上谈婚论嫁也实在不合适。小蛮虽说没钱也不像男儿似的有一膀子力气，可是我一定要给我爹好好安葬！我周小蛮说到做到！”&1t;/p>

        张婶儿的笑容已经有些僵了：“傻孩子，婶儿不是和你说了嘛，那你哪来的钱啊！”&1t;/p>

        “就算是卖身为奴，也一定要给我爹风风光光的下葬。”周小蛮坚定的说。&1t;/p>

        这时候的张婶儿终于绷不住笑容了，而是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情。&1t;/p>

        “呵呵，果然是个小贱坯子，要不是我家大柱子一直倾心与你，老娘会犯得上跟你在这耗这么久。”&1t;/p>

        “谁成想你这小丫头片子还不知好歹，给你指条明路你还不走，还要卖身为奴，哼，一脸奴颜媚骨。”&1t;/p>

        “真不知道我家大柱子咋看得上你的，跟了我家大柱子是你的福分。你那死鬼爹有什么好的，还想让我家搭银子给他下葬，呸，想都别想，”&1t;/p>

        “我看你如何给你爹筹到银子下葬，还是看着他一天一天的这么烂掉！”&1t;/p>

        看着露出本来面目的张婶儿，一句一句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小蛮的心上，周小蛮心灰意冷，可面上还是坚强的冷笑道。&1t;/p>

        “娶个媳妇儿连嫁妆都不想花，我的要求只有给我爹下葬，这一条你们都满足不了，我怎么相信你们家会对我好。我看你们不过是想趁我爹不在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想趁虚而入，白捡个老婆吧！”&1t;/p>

        小蛮本来不想把话说的十分直白，但是也是心里实在太累，懒得与人在动什么脑筋，讲什么社交礼仪，况且张婶儿的话已经说道了那个份上儿，自己也不必客气，要不是念及张婶儿照顾自己一晚，她话还要说的更难听。&1t;/p>

        果然，被戳穿的张婶儿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1t;/p>

        “好你个小婊子，给你脸你不要，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给你爹风风光光下葬的，有安生的出路你不走，到了以后没饭吃，没家回的时候，别来哭着求我们！”&1t;/p>

        张婶儿气的刚要走，回头看见了院里放着的两把椅子，提起来便走。&1t;/p>

        “知道你家没钱，这两把椅子就抵了我照顾你一晚上，还给你爹的死尸忙前忙后的钱吧。”&1t;/p>

        给自己的爹忙前忙后的是船上的船工！&1t;/p>

        虽然她的确是照顾了自己一晚，不过，自己昏迷过去，却连个医生都没有请。&1t;/p>

        周小蛮哭笑着摇了摇头，随她去吧，两个椅子而已，虽然是凝结了无数回忆的物件，可人已经走了，要椅子又有什么用！&1t;/p>

        小蛮跪在她爹的尸体前：“爹，你放心，小蛮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安葬！”&1t;/p>

        现在真正让小蛮头痛的是，到底该去哪儿筹这银子，给自己爹下葬。&1t;/p>

        环视这个家，就算是吧所有的东西都卖掉，可能也不够买一个棺材盖的钱。&1t;/p>

        难道真的要卖身吗？&1t;/p>

        出卖自己清白的事情小蛮是决计不干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大户人家缺个粗使丫鬟，她周小蛮受得了苦。&1t;/p>

        时间不等人，多浪费多一炷香都是让他爹的尸体继续腐臭多一分，想到这儿，小蛮步履蹒跚的向市集走去，无论是找份工作，还是变卖家产，亦或是真的要卖身为奴，坐着想是总不会天上掉馅饼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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