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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求旨赐婚


朱二抿了口茶,淡淡地道:“张老板,七日时间已过,我要的提缎云纱呢?”

        张静姝深吸一口气,将给萧皇后做好的衣裳放到他面前。朱二掀开箱盖,挑起一件衣裳看了一眼,眉梢微扬:“我可见过提缎云纱,这是提缎云纱?”

        “朱二公子,提缎云纱已经失传多年——”张静姝辩解道。

        话未说完,朱二“砰”地合上箱盖,直截打断她的解释,冷然道:“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张静姝脸色白了一白,说不怕是假的,强作镇定地道:“公子莫恼。这些衣裳都是尊夫人挑入眼、按她尺寸裁剪的,里衣还垫了一层薄棉,月初穿也不会冷。我本来准备送去府上的,既然公子亲自来了,不如请公子顺道带回去给尊夫人,她定然十分欢喜。”

        朱二眸色一冷:“朕倒小看了你。”略微一顿,又问:“谁给你出的主意?”用萧氏来拿捏他,自然不会是她想到的,她再有本事,也断无可能手眼通天到这地步。

        张静姝还未答话,门外传来人声。紧接着,皇帝的那位贴身护卫禀道:“公子,九王殿下——”

        “让他进来。”皇帝道。

        朱九走进会客室,行至皇帝面前,跪地见礼:“臣弟叩见皇兄。”

        皇帝微敛双眸,目光在朱九和张静姝身上转了一圈,一言不发,喜怒莫辨。

        朱九扯了下张静姝的袖子:“别发呆,快过来给皇上请安。”

        张静姝这才醒到她还没给皇帝参礼,忙跪到朱九身旁,与他一同跪呼万岁,请安道禧。皇帝温言道:“起罢,在外不必多礼。”

        二人平身旁立,朱九道:“张氏乃粗野妇人,不识礼数,若行止有失分寸,扰了圣驾,还望皇兄宽宏大量,莫与她计较。回头臣弟定好生教训她。”

        皇帝看看张静姝,又看看朱九:“老九,她是你什么人?”

        朱九堂而皇之地握住张静姝的手,全无避忌之意:“臣弟与张氏已定婚约,她是臣弟未过门的妻。”

        张静姝吓一大跳,她再不知天高地厚,也晓得她和朱九身份悬殊,即便抛开血仇,两人之间也是阻碍重重,朱九今日当着皇帝的面提婚约之事,皇帝岂能不震怒?果然——

        啪。

        皇帝摔了茶杯,端直斥道:“胡闹!”

        “皇兄息怒。”朱九见状,忙又拉着张静姝一同跪下,态度无比坚定,“臣弟心意已决,非张氏不娶,望皇兄成全。”

        皇帝龙颜大怒:“张氏出身商贾家,又嫁过人,你娶她,置王族尊严于何地?”

        朱九略往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张静姝,似怕皇帝直白的话语会刺痛了她,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反问道:“那些重要么?”

        皇帝寒声道:“你身为王族,便须维护王族的体面!你娶张氏这种女子为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朱家?”

        朱九直面皇帝,悍然飙出一句:“朱家人在娶妻之事上任性妄为的头,不正是皇兄开的?”

        张静姝吓得险些魂飞魄散,这呆子怎么敢这么跟皇帝说话?不要命了?

        皇帝冷睨着朱九,半晌不说话。

        张静姝咽了口唾沫,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凝固到快要令人窒息的氛围,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皇帝和王爷吵架,哪有她插嘴的余地?

        皇帝忽而笑了:“老九,你太冲动了,你娶个门当户对的清白女子,再纳张氏为妾,岂不两全其美?”

        张静姝呆了呆,一霎如坠深渊:若让她当妾,伺候朱九和他的妻子,她愿意么?她情愿不要,不要朱九,也不愿受此等羞辱。

        因为在她心里,她始终认为自己和朱九是平等的,无关身份地位,这种平等仅来自于爱的认同。因为爱,他是无名小卒时,她不看轻他,他是高贵王爷时,她也不自贱。

        只有平等,方可言爱。只有建立在平等之上的爱,方可跨越一切,不须衡量,以心换心。这本是神赋予人最宝贵的感情,珍稀如东海明珠。

        正因为珍视这颗明珠,倘若守护不了,她情愿将它放归沧海,遗忘江湖,也不忍它滚落尘埃,深陷泥潭。

        所以,若这平等被打破,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她想了想:皇帝说的是对的,纳她为妾,对朱九而言,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一念及此,张静姝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第一次从这段热烈甜蜜的恋情中捡起理智,清醒过来,冷静地审视起它来。

        她挣了一下,从朱九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朱九惊诧地回头望向她,再度牵起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对皇帝道:“皇兄,臣弟窝囊颓废、胸无大志,只想守着张氏过小日子。若不能娶她,臣弟一辈子不娶便是。”

        张静姝不可置信地看向朱九。

        皇帝拧起眉头:“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你不嫌臊,朕都替你臊!堂堂男子汉,就这点儿志气?”

        朱九挺直脊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臣弟就这点儿志气!”

        皇帝嗤地一笑,目露不屑之色,但神情却明显松弛,似也不大恼了,甚至松口道:“此事容朕三思。”说罢,他站起身,作势欲行。

        朱九喜上眉梢,乐滋滋地道:“多谢皇兄,恭送皇兄。”可在皇帝转过身后,他的目光倏然冷却,一片清冷。

        皇帝走了两步,忽又折回,看了眼装衣裳的木箱,问张静姝:“她喜欢?”

        张静姝忙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挑的。”

        皇帝端起木箱,正要抬腿,猛又顿住,陷入沉思:皇帝买东西,也得给钱罢?可是……

        张静姝见皇帝思索片刻后,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心一紧:又、又、又怎么了?

        皇帝低下了头。

        张静姝暗自发抖:太可怕了,这个算盘精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想整她?

        皇帝放下木箱,从大拇指上摘下一枚玉扳指放在桌上,冷着脸不说话。

        张静姝瑟瑟发抖:这、这、这到底是何用意?看他苦大仇深的模样,难不成是想让她把这枚扳指吞了,表演个自杀戏码?

        她泪眼汪汪地看向皇帝,正准备喊“皇上饶命”时,皇帝突然飞快地道了句“朕没带钱”,不待她反应过来,皇帝便抱起木箱,大步流星,如风而去。

        张静姝惊呆了。

        她仔细回忆了下,他说“朕没带钱”时,面上似乎可疑地闪过一丝窘迫。

        待他走远,张静姝看了眼桌上的玉扳指,顿时了然,不禁哑然失笑。

        御赐玉扳指,稀罕!

        张静姝好奇地拿起玉扳指把玩,正要往指头上套,朱九忽一把夺过,重重地扔回桌上,恼道:“不许戴他用过的扳指!”

        张静姝好笑地道:“你想什么呢?”她起身将玉扳指用帕子包了收妥:“还好没摔坏,这可是个稀罕物,说不定日后能派上用场呢!”

        她回头时,见朱九仍跪在地上,面色阴沉沉的,不知所思。

        她连忙去扶他,他忽攥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甚至让她感到一阵闷痛:“你、你干什么?”

        朱九紧盯住她,厉声道:“不许同他眉来眼去,不许同他交好,他、他——”他咬着牙,一字字道:“他把我母亲活活烧死了。”

        张静姝心中陡然一寒,抱住朱九的头,在他脑后温柔地拍了拍:“我……不会忘记。”

        朱九缓缓松开她的手腕,两手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头埋在她胸脯间,以快要将她折断的力气死命地抱住她,两肩颤抖,声音酸楚近似哀鸣:“母亲一直在惨叫……我怎么能忘……这些年,我每次看到他的脸,耳边便响起那些惨叫声……”

        张静姝紧紧回抱住朱九,低头吻上他的颅顶,想安慰,却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将他抱得更紧、更紧。

        良久,朱九才平静下来,从她怀中抬起头来,莫名道了句:“姝姝,这是第二次了。”

        张静姝一愣,不明所以:“什么第二次?”

        朱九站起身,她便从俯视变成仰视,他盯着她:“上一次你推开我,是因为盐矿案,这一次你推开我,是因为圣上一句话。我在你眼里,是个靠不住的人么?但有风吹草动,你就要想法子离开我?”

        张静姝语塞:“我……”

        朱九握住她的手,深深凝望着她:“姝姝,我以为夫妻最好的关系,是‘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我能做到坚如磐石,你可能做到韧如蒲苇?”1

        张静姝蓦然泪涌双目,搂住朱九的脖子去吻他,哽咽着道:“对不住……”

        朱九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扳开,拒绝了她的吻:“事不过三,不要有第三次。”

        张静姝索吻被拒,心有不甘,又亲上去,朱九伸手抵住她的唇,嘴一撇:“不要!臭死了,才不亲你呢!”张静姝委屈地瞪着他,过得半晌,朱九指了指自己的脸,她登时欢欢喜喜地嘟起嘴亲过去,哪知他竟又挡开了她。

        张静姝恼了:“你干嘛?”

        朱九鼻孔朝天:“被推开的滋味好受么?”

        “不好受。”张静姝撒娇耍赖,“让我亲一下嘛!”

        朱九坚决不为美色所动:“你还没回答我。”

        张静姝认真地道:“你作磐石,我作蒲苇,我记下了。”

        朱九抚上她的面庞:“姝姝,我不知明日如何,没法许诺天长地久,但我们既认定彼此,便无论遇到任何险阻,都不该轻言放弃。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说到做到,你虽然不是大丈夫,但也……”他两指一拢,捏住她脸蛋上的肉,恨恨道:“至少也别拖后腿罢?”

        张静姝的脸蛋被他捏得变形,声音亦显含糊:“我也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朱九笑:“我再信你一次。”

        见他俯下身,张静姝满怀期待地闭上眼睛,等了良晌,却没等到他的吻,不由失落,张开眼睛,却见他促狭地看着自己笑。

        张静姝恼羞成怒:“你混蛋!”

        朱九哈哈大笑,旋又正色道:“我还要去军营一趟。”他摸了下她的嘴唇,眨眨眼睛:“爱妃莫急,等我晚上回来。”趁张静姝小拳头挥来前,他便笑着退开,潇洒地挥挥手,施然而去。

        张静姝耳边频频回荡着朱九的话,不觉心旌摇荡、想入非非,挨到黄昏,正要回家,苏清微使人来请。

        这些日子,她跟苏清微合力查方奕给的名单,二人常有碰头,是以闻讯不曾耽误,即刻前往醉云楼。

        二人见面后,苏清微开门见山,径自将两本账薄放在她面前:“你且看看。”

        张静姝只看了一半,便沉下脸,严肃地道:“账有问题,谁的?”

        苏清微道:“清吏司下金科副史林渐。”

        张静姝一面看账,一面问道:“林渐与谁交往较密,可有查到?”

        “林渐与户部尚书萧濯交从甚密。”苏清微道,“但这也没什么,林渐本来就是萧濯的下属,下属巴结上司,也不稀奇。”

        “萧濯?”张静姝偏头作思,“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我说萧濯你不知,我若说萧国舅,你便知了。”苏清微解释道,“萧成远将军的次子,萧皇后的哥哥,先任江宁城税官,后调任都城,青云直上,顺风顺水地坐上了户部尚书之位。”

        张静姝了然道:“我听说过萧国舅,才三十岁,便已官拜二品,年轻有为,甚是了得。”

        苏清微道:“依我看,本事是一方面,到底还是沾了些萧成远将军的光。”

        二人就账本细节深入讨论一番,聊罢已入夜,见天色不早,张静姝起身告辞,着人去唤小桔,一道回家。

        因苏清微近来专注调查名单,小桔便接过照管生意的重任,白天青萍聚,晚上醉云楼,忙得不可开交,时常半夜才回家,有时实在太晚,便宿在醉云楼。

        迂久,仆从回说小桔不在,苏清微遂命人阖楼寻找,问了一圈,才有一个门仆回说,见到小桔去追一辆马车,她也没多交代,只说去去便回。

        张静姝揉着眉心,困意上涌,不免责怪:“这丫头,大晚上追什么马车……”

        直到子夜,小桔仍未归来。

        苏清微心一沉,紧急召集各路人马,大街小巷四处寻人。

        无果。

        小桔一夜未归。

        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

        张静姝终于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1引自《孔雀东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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