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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猜测


  
“新妇落,步生莲。”司仪喊道。
新娘子下轿脚不沾地,曹岩将曾彩玉从轿中抱出落于莲花凳中。
“传宗带,代代相传。”司仪喊道。
三张红毯于新娘子脚下落地前后收落,一直向着婚堂挪移。
“跨火盆,红红火火。”
“跨马鞍,平平安安。”
途行婚堂,花童洒礼,多五谷杂粮,少鲜花一类。
新人至婚堂,上座有曹老夫人和国公府大夫人,方氏虽掌管国公府大权,却没这个权利做主堂位。因曾荣和曹允不在其中,这堂婚礼多少有点缺憾。
“三箭定乾坤,一箭射天,天赐良缘;二箭射地,绝代双骄;三箭射洞房,早生贵子。”
曹岩三箭皆进靶心,赢得满堂喝彩。
“新郎官赋却扇诗。”
曹岩念完却扇诗,曾彩玉却扇落下,宾客才见得新娘子真容。
接下来流程有奉匜沃盥,也就是洗手。
同牢,吃同一种肉食。
食黍、饮器、咂酱,皆是吃食端来的食物,咂酱就是食物点酱而食。
合卺,匏瓜劈成两半晒干后盛酒水的器具,即饮交杯酒。所谓的交杯酒并非现代两人交臂饮酒,而是互换器具而饮。
两人合卺之后是对拜,有三拜一说。
拜天地,分有四拜:一拜赐良缘、二拜喜联姻、三拜结同心、四拜宴双亲,。
拜高堂,分有三拜:一拜知恩结、二拜记亲恩、三拜报春晖。
最后为夫妻对拜。
到此还没完,新郎官得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又免不了一阵折腾。
此时才当华灯初上时。
“我遭的哪门子的罪啊。”
曾斌大嘴张开来回摆动,方才迎客笑得都快抽筋了。一些被请来的宾客多为商贾,见着小公爷免不了上前攀谈几句,十几年说的话都没今日说的多。
宾客全部入席后,曾斌一屁股坐在曹宅门口,即便饿得前行贴后背,他一点胃口也没了。
曾诗韵也是累得够呛,敲着蛮腰脸有倦色。
曾斌见状勉力起身,扯下门口一块红布,铺在曾诗韵身边,说道:“躺下,小弟帮你按按,不然明日起身免不得腰酸背痛。”
曾诗韵狐疑说道:“你还曾混迹澡堂子?”
澡堂子曾斌还真没去过,不过盲人按摩他倒是没少去,笑着说道:“澡堂子的师父哪有你家小弟在行,来,趴下,让你见识一下曾氏祖传的按摩大/法。”
曾诗韵嗤笑一声,她本就是大咧咧之人,曾斌的小嘴她没少亲,在他人面前也很少做作,当下趴在红布上,笑道:“行啊,按舒服了,姐姐有赏。”
曾斌又扯了快红布垫膝,侧跪在曾诗韵身边,双掌搓热贴在曾诗韵腰间十指按压,左顾右盼见无人再附近,对曾诗韵说道:“八姐姐,你找谁对付的张晓庚?”
曾诗韵闭着眼,满脸惬意说道:“这件事你别管了,姐姐自己处理。”
“倭国人可不比他国,当年盛德皇帝如此对待倭国,可见倭国人都不是好相与之辈,姐姐需小心行事,莫要牵扯太深。”曾斌提醒说道。
“你可还认得凌楚子?”曾诗韵哼哧一声,语气明显有些沉闷,估摸是曾斌按得太用力,但确实很舒服。
“凌楚子?哦,他家乃药香之家,在岭南和江南小有盛誉,那驱蚊药香更是好不得了。”曾斌接口。
“按照你的意思,这几日我一直呆在伏香楼中与他们赔不是,喝了不少酒,快喝晕了都。”曾诗韵不满说道。
曾斌不理她埋怨,小声说道:“张晓庚寻花问柳体弱虚乏,定是找过凌楚子买过草药滋补身子,凌楚子家中估摸也有乌香入药,姐姐趁机说那倭国人有乌香在身,凌楚子一定会上门讨买。”
“没错。”曾诗韵一脸享受哼哧。
“倭国人此番带有大量乌香,虽不知他们用在何人身上,但如今有现成的人可迷惑,便求那凌楚子倒卖,不巧被张晓庚遇上,张晓庚便在倭国人怂恿下吸食。”曾斌猜测。
“也差不多,不过可不是倭国人自己送上门,而是张晓庚自己道听途说去找那凌楚子讨要乌香一试。凌楚子卖不过面子,讨那倭国人教他吸食之法,凌楚子便让张晓庚吸食了一点,听那凌楚子说量不大,只是几口而已,会不会不凑效?”曾诗韵有些担心乌香不使张晓庚上瘾。
“乌香又名瘾/君子,哪怕吸食一口,再无法忘怀。”曾斌很怀念烟草的味道,烟草还要七八百年后才从欧洲传入天朝,除非能去一趟欧洲。
“是吗?多长时间凑效?”曾诗韵问道。
“看张晓庚的意志,不过我猜那小子得了一次飘飘欲仙就绝不会枯等,姐姐只需拖延婚期即可。”曾斌以手肘抵腰,不停的来回转动。
“太慢了。”曾诗韵说道。
曾斌知道曾诗韵指的不是他的按摩功夫,于是说道:“做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急不得,姐姐需要做的是保持常态,不要去接触那倭国人便可。”
“你说那倭国人让张晓庚吸食乌香,会不会已经了解过张晓庚,知道他是张朔的儿子?张晓庚只是个酒囊饭袋,待张晓庚上瘾之后,他们会不会借机接触张朔?”曾诗韵猜测说道。
“不仅将张家摸清了,估摸也将国公府摸清了个底朝天,加上姐姐与张晓庚之间的婚事,只怕他们会来个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嗯,到底是假借张朔的手对付国公府,还是借国公府的手杀掉张晓庚引来张朔报复就难说了,倭国人主要目的就是制造混乱。”
“你认为是那种?”
“不管是哪一种,对国公府都不是什么好结果,最好的结果是姐姐和张晓庚的婚事告吹。”
“有没有办法不牵扯国公府。”曾诗韵忧虑国公府安危,曾荣敌对已经很多了,她不想连累家人。
她认为张朔虽远在江南,能不树敌就不要树敌了。
“没有。”曾斌答得很干脆。
“有没有办法连同张朔一起干掉。”曾诗韵发狠说道。
“那就要看倭国人上不上道了。”曾斌笑道。
“什么意思?”曾诗韵弯着手点了点腰背一处。
曾斌见状上手按压,轻声说道:“倭国人没那个本事动摇父亲的位置,只尽可能让父亲恼怒,多杀几个官员而已。死几个官员对咱武国没多大损失,上疏再派就是了,倭国人自身反倒身陷囹圄。”
曾诗韵扬起小脸,挽了挽落入眼前的发梢过耳,说道:“趁父亲不在岭南,我猜他们会利用此事再做大文章。”
“除了父亲,岭南没什么重要人物,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曾斌摇头说道。
“那我们之前的猜测也就无用武之地了。”曾诗韵撇撇嘴说道。
“也不能这般说,这要看倭国人想走到哪一步。如果倭国人只想让父亲多杀几个,只想让父亲多背负一些恶名,那就没什么打紧。如果是为了扳倒父亲,倭国人也做不到。只有一种情况他们可以实现,通过张朔去做某一件事。”曾斌
“说来听听。”曾诗韵再次扬起小脸兴趣盎然。
“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吗?”曾斌笑问。
“怎么没关系,这件事开头是我做的,难道我连最后的结局都不能知道吗?”曾诗韵不满起身端坐,顺便一个暴栗打了下去。
曾斌揉了揉脑袋,苦笑说道:“倭国人带了如此多的乌香,必定是图谋大计。他们落脚岭南,估计还没想到要对付谁。现在好了,张晓庚出现了,然后拖出张朔和国公府。倭国人不敢惹父亲,那只能去找张朔。通过张朔认识朝中某位高官,也就是张朔的靠山,一步一步选取最佳人物。要知道人一旦上瘾,没了乌香供应,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到时朝纲混乱,也就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看你把乌香说得这般恐怖。”乌香还能入药,听曾斌将乌香说得如此恐怖,曾诗韵自然是不怎么信,觉得倭国人此计不怎么行得通。
“能拖则拖吧,自有分晓时。”见曾诗韵一脸不屑,曾斌急忙说道:“八姐姐,你千万别去试,真的会死人的。”
“知道啦,啰嗦。”曾诗韵不耐烦摆摆手说道。
“真的不能吸食的,八姐姐你千万要记住。”曾斌再次提醒。
“八姐姐在你眼里这般不知轻重吗?”曾诗韵很是不满,一掌拍在曾斌脑袋上。
见曾诗韵明了,曾斌即便挨了一巴掌也心甘了。
“八姐姐,我饿了,我们回府吧,只怕里面没了咱入席的位置了。”曾斌肚子已连续咕噜了好几次。
“行吧,回府。”曾诗韵起身,将曾斌从地上拉起,走去解马绳。
“等等,咱们就这么走了,好似不地道啊,咱们可是御郎御娘,不该去陪新郎官和新娘子吗?不是还要闹洞房的吗?”曾斌急忙拦住解绳的曾诗韵。
曾诗韵拍开曾斌的手,一边解绳一边说道:“洞房早闹过了,现在是新郎官敬酒时间,只怕曹岩都不认得自己是谁了。”
曾斌点点头,接过曾诗韵递来的马绳,担忧说道:“娘和姨娘们还在里面呢,我们这么走了不好吧。”
曾诗韵翻身上马说道:“大婚之日不能从正门退席,只能从后门走。新人敬酒过后,姨娘她们应该都离开了,哪里会待这般长时间,曹宅的吃食哪有国公府的好,也不如国公府待得舒坦。”
曾斌本想说曹宅的厨子是从国公府调过去的,饭菜自然一样,到了嘴边却不说了,见曾诗韵脸上倦意便翻身上马,与她一起驱马缓步离开。
到得国公府,曾诗韵就钻进了自己的小阁楼,让曾斌带饭食给她。
人家姐姐都是照顾弟弟,哪有弟弟去照顾姐姐的,曾斌无奈走向后厨。
到得后厨见一众厨子围在一张桌子胡吃海喝,看那酒坛应是他们自己买的,并未偷喝国公府的酒,国公府装酒的坛子不是这个颜色。
桌上的菜是国公府剩余的,即便是剩的,也比外头的要好吃太多了。
“小公爷,快来。”一人举着碗笑道。
众人见到小公爷,也纷纷举碗,显然是已经熟识了小公爷不会责难他们。
两年前曾斌还有吃夜宵的习惯,没少和这帮厨子吃喝,直到一年前发现自己胖了之后,就没吃过夜宵。
今天饿了一天,不吃点是不行的。
曾斌摆摆手说道:“你们吃,饿了一天,吃不得肉。”
一人撸袖子站起殷勤走来,说道:“小公爷您想吃什么,小的马上做于你。”
曾斌累了一天也懒得动了,点头说道:“煮两大碗肉粥,加些黑菇和水芹,水芹还有吗?”
厨子说道:“有的。”
曾斌说道:“赶紧的,做了一天的御郎饿死我了。”
厨子吆喝道:“好嘞。”
熬一碗好粥需要两炷香时间,曾斌便与厨子们蹲在一起聊天,天南地北胡乱瞎扯。
只要不触碰小公爷的逆鳞,小公爷是非常随和的一个人,厨子们自然也就不怕与小公爷说话,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了不知多少回了,也没见小公爷因为他们偷偷留下剩菜吃食而打骂。
做粥的厨子伸长脖子适时吆喝几句。
后厨在曾斌到来后显得更热闹了。
一个人之后再变得如何富足都改不掉他的心性,哪怕当了一国之君也不会变。
来到这个世界前,曾斌一直在底层痛苦的挣扎。
做过人力叉车的物料员,拉着上吨重的料子在车间来回奔走。
做过水泥匠,做过工地,做过司机,开过夜市,开过寿司店,开过奶茶店等等。
底层人有底层人的活法,至今他都没改掉这个毛病,和厨子们打成一片也就不足为奇了。
粥好了,曾斌摆摆手不让厨子帮忙,让他去吃酒,自己捧着托盘上了曾诗韵的小阁楼。
小阁楼有小厅,将粥放在桌上,去敲门喊曾诗韵来吃食。
哪想曾诗韵不在房中,问了丫鬟才知道她在洗澡。
“女人洗澡真麻烦。”
男人洗澡顶多半炷香,曾诗韵都洗了两炷香了,还不曾洗完。
曾斌坐下自顾自吃粥,吃到一半,见到曾诗韵出水芙蓉的模样险些吐血身亡,急忙起身说道:“我吃饱了,八姐姐你慢慢吃。”
曾诗韵挡在曾斌面前堵住了门口,低头吹着兰气说道:“往哪去?坐下,陪姐姐一起吃。”
曾斌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为掩饰尴尬走到桌前低下头吃粥,不敢瞧上曾诗韵一眼,同时心里不停的咒骂曾诗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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