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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七娘


  
在武国言商不丢人,四面八方前往长安赶考的学子亦会带着家乡特产在长安售卖,万一进不了学,好歹还能将盘缠赚回来。
要布局如此宏伟的经济帝国需要很多很多人才,曾斌现在只能干瞪眼,即便他有这个统筹能力,年龄却是他一大硬伤,谁愿意去相信,谁又愿意掏心掏肺去平等对待一个小孩,哪怕你是国公府的公子,也只当你闲来胡扯而已。
人才啊,二十一世纪依旧讲究人才,何况这里是封建社会,又何况这里还是僚人与俚人聚集地,远离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岭南。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种无力感弥漫全身。
小说里人家重生不是在长安就是在长安附近,只余他落在岭南这个鬼地方,而且出生地还是在遥远的临尘县,离邕州还远得半死,为什么就不能指条去长安的路呢。
曾斌发誓哪天要是遇上那乞丐道士,非得将他揍个半死不可。
半大孩子坐在假山上长吁短叹,感叹命运对他如何的不公,愁得如同明知眼前都是肉却吃不着肉的小公虎。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古道不堪回首月明中
雨楼青石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曾斌实在不敢再全部剽窃古人的诗词,怕被人听了去又遭来一通揣测,一改再改才能将满腹牢骚宣泄出来。
尤其是李煜最后一句,几乎让他有些崩溃,他终于能明白这个苦逼的南唐后主是多么的悲切了。
李煜想,却不能。
曾斌想,却未到时候。
两人的心情是一样的,带着无边的愁云。
如果先前曾斌没有想到和他一样来到这个世界的盛德皇帝附身在何人身上,现在他能确定大半了。
武国历史中没有帝王李煜下半生的记载,也就没有留下这等愁国之痛的诗词。
他认为盛德皇帝一定是厌恶这个曾经的帝王李煜,改了名字不说,更不愿赋他的诗词。
盛德皇帝一改李煜懦弱的本性,激发出他血性的一面,造就了现在世代传颂的血腥太宗,而且曾斌觉得盛德皇帝喜实操恶诗文,肯定是个理科生无疑。
只是他不明白,盛德皇帝为何不沿用国号‘唐’,而是改为‘武’,难道是要让世人知晓武国最善武事,你们这些边疆小国没事别来烦我,否则老子让你们知道什么是错,难道是这个意思?
曾斌挠挠有些干涩的脸,舔了舔一样干涩的嘴唇,盛德皇帝倒是便宜了他,李煜后半生的诗词多为愁苦悲切,确实应景。
“好一首《虞美人》,教坊司再现佳作于宫廷之上,此等功劳不愧出自神童之手,想不到我岭南还能出现如此人物,七娘佩服。”
听涛阁从来不拒客,只是无客来罢了。
不拒客不代表喜欢闯客,曾斌有些恼火,此女音听起来犹如玉石之声,又带些许雷霆万钧之势,只有出自将门的女子才能有的音阶。
几个待字闺中姐姐的声音他是清楚的,柔弱无骨,一点将门的风气都没有,可能是因为曾荣太过强势的缘故,才导致整个家族阴阴柔柔的,能生出儿子才怪。
整个岭南除了曾家之外再无将门,冒冒失失的女子是何方妖孽,守卫都干什么去了,竟放任女子闯入国公府,还跑来听涛阁胡言乱语。
旋身欲呵斥,却是虎躯一震,连忙上前,避开曾荣虎目,强自镇定执礼:“孩儿见过父亲。”
手礼顺势转向女子,说道:“见过……见过这位姐姐。”
女子同样执礼:“见过小公爷,哦,不,见过男爵爷。”
听语中有调侃之意,曾斌有些不满,暗骂道:不要以为自己年轻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把小爷惹恼了,就算你做了小爷的姨娘,小爷也不让你好过。
女子回礼,对曾斌笑道:“男爵爷这是愁的哪般,梅岭道是张子寿为了南北互通开辟出来的,影响确实甚深。如今我大武国力强盛,在梅岭道不远开辟官道于国于民,男爵爷一心作词于梅岭,是在感叹梅岭衰败还是愁苦于民,又或只是有感而发?”
曾斌暗自腹诽,不是他不愿解释,而是根本不能解释,《虞美人》真的只是有感而发,对的是自己,而非梅岭古道。
这首《虞美人》堪称李煜的绝命词,任何人都能听出此词绝望之意,他不能做任何解释,否则落在皇帝耳边,就成了他对皇帝的不满,只会加速他的死亡,连带着加速曾家的灭绝。
少开口,难有错。
不开口,则无错。
他自然选择不开口。
女子蹙眉说道:“男爵爷是在怨恨陛下吗?七娘也觉得陛下做得过分了。”
曾斌白眼一翻,哪来的浑女,皇帝会错吗?皇帝能有错吗?根本就不会不能好吧。
曾荣对曾斌不言表示很赞赏,刚松下来这口气顿时又被柳七娘一句话给提了上去,蹙眉低声说道:“七娘慎言。”
“这里只有你我三人,慎什么言,我就不信国公爷府内下人敢多嘴泄出半句,我就说陛下过分了怎么着?”
曾荣无语摇头,曾斌饶有兴趣盯着这位妙龄少女。
七娘比湘儿身材更有料,容颜更绝美,既有南方女子的柔美婉约,又有北方女子的豪迈,年纪比湘儿大不到哪去,气势却强悍得不得了。
湘儿只是有些泼辣,七娘却是更加泼辣,连皇帝的坏话都敢说,一身七彩服饰,衬得身段异常紧致火辣,一卷百裥裙露出大半白皙纤腿,难怪如此口无遮拦,够辣够味。
“作了两首词,陛下就如此猜忌,日后若是兵临南……”
“咳咳……”
“国公爷不必藏着掖着,就算令郎知晓那又何妨,七娘相信男爵爷即便去了长安也不会多嘴。”
“对对对,敢问七娘姐姐方才所说的是何事?”
“咳咳……”曾荣狠狠瞪了曾斌一眼。
曾斌假意看不见,满怀期待看着七娘,希望听她亲自说出口,解他先前之惑。
柳七娘嗤笑道:“将门就是将门,一听有战事,整个人便如同饿死的猛虎,这才是我武国人。”
曾斌知道只要有曾荣在,估计撬不开七娘的嘴了,笑道:“七娘姐姐谬赞了,还差得远呢,若有父亲当年半分风采,也不至于锁房卖弄诗文,听姐姐口音不像广州人啊。”
柳七娘笑道:“来广州城是与国公爷商议要事,今日阳光甚好,男爵爷何不出府踏青,愁这愁那作甚,听闻男爵爷对吃一道甚为精湛,只可惜七娘没这口服咯,若能吃上一次,此行不虚了。”
曾斌笑道:“这有何难,离午膳尚有半个时辰,小弟这就去准备,必让姐姐一饱口福,姐姐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吧。”
柳七娘抚掌,满意点头对曾荣说道:“国公爷不会舍不得男爵爷亲自下厨吧,要不七娘也去搭手,不能白食了国公府的饭食。”
柳七娘真要去搭手,俚人和僚人部落非得乱套不可。
柳七娘说曾斌厨艺精湛,实则暗讽曾家无后为继,别看柳七娘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心思却透明得紧,恼怒归恼怒,岭南还有很多仰仗柳七娘的地方,于是笑道:“无妨,小儿精于此道,这些年被老夫禁足也是委屈他。”
转而对曾斌说道:“去吧,多做几个菜,午膳就摆在肆厅吧。”
曾斌执礼,跃过柳七娘,朝厨房奔去。
“国公爷确实严苛了些,陛下的心思你我都懂,擢令郎新丰县男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实则对我岭南不放心。想我等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却遭来如此猜忌,难怪朝中大员都说圣心难测,咱们这位陛下比先帝和太宗更加难测,李彦忠就被陛下摆了一道险些丧命。”
“七娘有话直说。”
“狼关久了会失去狼性。”
“七娘觉得哪里适合?”
“如今的岭南,国公爷觉得哪里最乱。”
“自然是交州。”
“没错,自出了前太子乱政一事,交州就成了岭南最乱的地方,林邑、真腊刚刚被压制,那些蛮子食古不化还想着起兵攻打交州,就安南都护府那点兵力想要反扑根本不可能,毕竟安南都护府还要盯着南诏十国,叛乱过后兵力严重不足,新兵顶不上,剑南道和安西都护府那帮饭桶又指望不上。何况……”
柳七娘瞧了一眼曾斌离去的方向,转首对曾荣说道:“何况还有骠国和大食虎视眈眈,南诏十国这些年内战不断,大有蔓延的迹象,为保南诏疆土,骠国、大食、吐蕃我们不得不防。”
“七娘说得在理,老夫已准备增兵安南都护府抓紧操练,吐蕃暂时不足为虑,剑南道和安西都护府可不是什么饭桶,只是被吐蕃牵制动弹不得无法给予我们支援。要说最具威胁的还是骠国和大食,林邑、真腊等小国不足为虑,七娘担心的是什么?”
“大武边疆在太宗年间就已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可百年发展,不仅是大武昌盛,连带着各个附属国也一一繁荣,来我大武学习的胡人也日渐增多,带回去的东西影响着他们每一代人,就连远在辽东的高丽、新罗、百济,还有倭国都不远千里来大武学习,不久前在陆州安海县发现倭国探子,虽说全数被歼,但其中又说明了什么呢,大武还是那个密不透风的大武吗?”
曾荣大惊,太宗在位时就曾三番四次对倭国实行封疆政策,而且连下十道谕旨,对所有进入武国疆域的倭国人严密核实身份,这在历朝历代中是头一遭。
很多人都不理解太宗做法,但必定有太宗的道理,河南、江南、岭南三南水师一直贯彻太宗旨意,对倭国严防死守,没想还是出了岔子。
“此事七娘已上报朝廷,国公爷还觉得现在的岭南很安全吗?还觉得大武密不透风吗?”
曾荣面色难看,倭国探子出现在岭南,他要负全责,而柳七娘这个帮手没有半点责任,柳七娘能及时告知已是给足了他脸面。
“国公爷不必担心七娘对国公爷不利,岭南乱,七娘也不愿。上疏的奏折言明倭国探子手续俱全是假扮的商人,怪不得国公爷疏忽。”
“多谢七娘点醒。”
“国公爷不必客气,不过还请国公爷务必谨慎,太宗当年连下十道谕旨,必定有其最根本的原因,倭国人当年所受的屈辱定怀恨在心,不管过去多少年他们都是一副德行,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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